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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选择的暂栖地是一片小河湾,非洲象虽然不会像狮子、老虎那样用种种方式划分有形的领地,却也有着一定的领地意识,在这片新家园里,它们是“和平”的缔造者和维护者。

动物世界里没有律法,一切默契自在心中。

在猎物资源充足的时候,掠食者们选择远远地避开象群,即使强如鬣狗和狮子都不想来找这些陆地巨兽的麻烦。即使偶尔有袭击发生在周围,也好像一个晃晃悠悠的气泡,刚浮出水面,就会迅速被空气中这庞然的宁静所吞噬。

非洲象还是浅水河道的开辟者和维护者。

卡拉家族一共有超过三十名成员,当整个象群经过沼泽地时,成年母象会教小象如何用鼻子把水底的芒草连根拔起,然后通过左右甩动拍击水面的方式去掉淤泥,就这样一边走,一边吃,一边踩,胃袋塞饱了,一条水道也就开好了。

动物们享受着大象带来的福利,鳄鱼会利用这条潜水通道晒太阳,羚羊会在这些区域里自在跳跃,就连河马有时也会偷个懒,离开自己负责的水底通路,选择走大象开辟好的坦途,唯有水雉骂骂咧咧,生怕自己下在浮草上的鸟蛋会被这些“讨厌又野蛮的怪兽”踩个粉碎。

在奥卡万戈,生活一下子就变得安逸了起来。

安澜因为长途跋涉凹陷下去的脸颊迅速恢复了饱满,每天都有清澈甘甜的水喝,有多种多样的植物吃,她便有意识地跟着长辈进一步探索周边环境,准备为自己的“大计划”添砖加瓦。

奥卡万戈三角洲有一些崭新的危险源。

第一个给安澜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的,就是在这片沼泽地里称王称霸的尼罗鳄。

尽管老家也有鳄鱼,但都不像这里的鳄鱼那样巨大无匹,随便找一个沙滩岩滩,就能看到四米多长的鳄鱼在扎堆晒太阳,她甚至见到过一条足足有五米多长的“爬行龙”。

鉴于尼罗鳄有水加成时的凶残名声,母象们对这些掠食者极为警惕,且很容易采取顶格反应。

某个下午,安澜正跟着外婆在河湾辨认植物,因为纸莎草的口感有一点苦味和辣味,她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刚想”抱怨“一番,余光就扫到了河面上经过的一条”浮木“。

按照她过去和鳄鱼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头大家伙应该是在蹲守不远处一群准备来喝水的羚羊,甚至连眼神都懒得分给来给祖孙俩一个——然而它没有想到,大象才不在意它想袭击的是谁。

守护在侧的阿伦西亚和詹妮特踩着水猛冲了过来,把这头正在靠近河岸的掠食者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卡拉顺势跟上,像折断枯树枝一样轻描淡写地踩断了它的脊椎,那一记“咔吧”声响足以让数十米开外坐在树荫里乘凉的狮子瞳孔地震。

因为卡拉家族的默契配合,第一个危险源其实算不上是很难处理的危险源,反倒是另一种掠食者有时会让它们束手无策——

被洪水带下来的巨型蟒蛇。

小象多纳特在进入沼泽地时就被一条非洲岩蟒缠过一次,受惊应激的蟒蛇险些折断了它的后腿,要不是没来得及缠结实,让成年母象们找到了解开“绳结”的切入点,说不定它还真能给象群制造出一个大麻烦。

除了这两种爬行动物之外,昆虫也叫人头疼。

奥卡万戈三角洲里生活着几百种昆虫,它们似乎有着自己独特的交流方式,常常忽然集群起飞,密密麻麻地飘浮在空中,雀鸟们穿梭其中,享用着一顿美味的午餐,可被当做停机坪和各类挡板的大象们就没那么高兴了——自从来到这里,安澜每天都觉得浑身发痒,苦不堪言。

以上种种“危险源”,有的可以通过与家族成员紧密抱团躲避,有的可以通过不要进入视线遮蔽场所躲避,有的可以通过泡在水里躲避,可最后一种危险源,即生活在附近的人类,有时是怎么躲都难以躲开,有时是会被长辈们带着往上撞的。

绝大多数时候,卡拉知道不要和两脚兽打交道,它选择的小河湾并不接近湿地边缘,距离最近的村庄也有数公里远,然而,当作物成熟的时候,象之歌会把它们吸引到农田密布的区域。

不是所有的大象都会袭击人类。

至少安澜在家族中听到的教育都是“觅食需要避开那些直立行走的动物”,可问题在于——不能指望生活村民有能力辨认出每一头大象的身份,更不能指望他们熟知这些大象的行事风格,退一万步说,只要出现在村庄附近的,不是“小偷”、“强盗”,就是可能危及他们家人生命的存在。

当人和象在三角洲边缘地带相遇,其中一方受到攻击的概率可以说是相当之高。

正是这个现状,让安澜头疼不已,又忧心不已;

但也正是这个现状,给了她与风险并存的机遇,让她第一次成功就职“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