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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把张媛媛哄睡着了,刘彬才返回公司。刚进门就碰上外出归来的刘东山,刘彬的脚步一转,跟着进了刘东山的办公室。

刘东山今天上午去一个合作商那里开会,扯了半天皮,嘴皮子都磨干了,一回办公室就瘫在了老板椅上,抓起杯子猛喝了好几口水,这才抬头看着跟进来的刘彬:“有事?”

刘彬轻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探寻的目光,然后艰难地开了口:“爸,你要跟我妈离婚?”

“你听谁说的?”刘东山马上变脸。他压根儿没把沈容昨晚的回复当回事,还沉浸在老婆离不开我的美梦中呢,哪会想到沈容真的打定主意要跟他离婚,还把这事捅到了儿子面前。

刘彬瞧刘东山的反应就知道,他妈没有说谎,这事是真的。

“爸,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跟妈离婚?”刘彬下意识地也觉得处于弱势的沈容不会想离婚,更想离婚的是父亲。他想找出父母离婚的原因,然后想办法打消他们离婚的念头。

刘东山正想跟刘彬说,他只是想吓吓他妈,让她同意了刘彬跟沈容的事,别再闹了,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沈容发了条微信过来,内容很简单:明天民政局见,带上结婚证、户口本、身份证!

两口子带上证件去民政局还能干什么?刘东山的脸马上就黑了,拿起桌上的文件用力一拍,不耐烦地说:“大人的事,哪有你小孩子置喙的余地?”

刘彬不甘心,还想再劝:“可是……”

但刘东山已经冒火了:“你很闲,没事做?要不把你派到西北去开拓市场?”

西北地广人稀,环境相对要恶劣很多,他们是卖衣服的又不是挖矿的,发配到西北,这就相当于古代的流放边境了。

刘彬不敢再跟他顶嘴,悻悻然地退出了办公室:“我这就去工作。”

儿子的顺从并没有让刘东山满意,他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给沈容打了个电话过去,开口就问:“你真要离婚?”

沈容把手机夹在耳朵上,手指翻着时尚杂志,漫不经心地说:“离不离有区别吗?我们之间早就没感情了,儿子也长大了,好聚好散不好吗?以后你又能回归钻石王老五的行列,左拥右抱,想找谁就找谁,也没人能说你一句,多好啊!”

好有道理,刘东山一时竟然词穷了,良久才道:“我在外面都是逢场作戏,不一样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容讥诮一笑:“啧啧,刘东山,你属水仙的吧,这么自恋!我这把年纪,谁还像小年轻一样天天惦记着情情爱爱的啊,就算惦记,我也该惦记唇红齿白,八块腹肌的小鲜肉啊,看起来就赏心悦目,我牙口不好,又肥又腻的老腊肉可啃不动,也没兴趣。”

刘东山完全没想过这样出格的话会从贤惠的妻子口中说出,他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出去,口不择言地说:“沈容,你可别后悔!”

他好歹是堂堂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多的是小姑娘往他身上扑。

沈容撇嘴:“后悔什么?后悔没早离婚?也是,为了避免沾上什么不干不净的病,小命不保,我是该早点提离婚的。就这样吧,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不见不散!”

说罢,她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刘东山气得差点摔了手机。沈容这个老女人竟然嫌他脏!

焦躁不安地在办公室里转了半个小时,刘东山按下了内线,对外面的秘书说:“让郝律师过来一趟。”

郝律师是东山集团的法律顾问,集团里的一应法律事务都是他在处理。

他是个看起来就很精明干练的中年人,进来后彬彬有礼地跟刘东山问了好。

刘东山邀请他到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等秘书出去后,才抿着唇问郝律师:“如果离婚,我要分多少财产给沈容?”

郝律师眉心一跳,双手交叉置于胸前,非常冷静地回答他:“东山集团是你们一手创立的,如果离婚,按照《婚姻法》的有关规定,将要分对方一半的财产。”

“什么我们一手创立?她做了什么?自从公司成立后,她就在家带孩子洗衣做饭了,公司的事都是我一个人跑上跑下,累死累活。”刘东山非常暴躁。

郝律师点头,不疾不徐地说:“刘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凡是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夫妻双方的所有收入,都算是夫妻共同财产。”

刘东山心凉了半截,把这么多钱,分给沈容,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这可是他辛苦半辈子创下来的基业,怎么甘心拱手分沈容一半。要不,还是别离了,就这么过吧!

至于张媛媛那里,实在不行,就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刘家也不缺这口饭吃。

刘东山正在犹豫,忽地又一条微信从手机里蹦了出来。他划开手机一看,是孟慧发来的,张媛媛肚子里孩子的验血检测报告,下面清楚地写着张媛媛怀的是个男孩。

孟慧:上次媛媛去香港玩,我让她顺便做了个检测,报告现在才寄来,发给你这个准爷爷看看。

孟慧很狡猾,这纸报告她早拿到手了,但一直秘而不发,等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刘东山和沈容的婚姻持续了二十几年,说要离婚就离婚,哪有那么容易。怕临门一脚,刘东山下不了决心,孟慧这才把报告找了出来,发给他。有了宝贝孙子,刘东山怎么都不可能放弃媛媛。

果然,看到报告,刘东山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刚才还想着让张媛媛把孩子生在外面,抱回家养的念头马上没了。这是他的长孙,怎么能是个私生子。

刘东山背着手在会客室里踱了几圈,忽地低头,凑到郝律师面前,恳切地问:“那……有没有办法做一做,沈容她十几年没参与过公司的管理,她才初中毕业什么都不懂,如果把公司交到她的手里,这才是对公司所有股东和员工以及广大股民的不负责!郝律师,你说是不是?”

郝律师琥珀色的眼珠子转了转,不动声色地说:“刘先生,这不符合法律的相关规定。根据《婚姻法》第四十七条,离婚时,一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或伪造债务企图侵占另一方财产的,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或伪造债务的一方,可以少分或不分。离婚后,另一方发现有上述行为的,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再次分割夫妻共同财产。”

刘东山不以为意,他夸张摊了摊手,自信满满地说:“郝律师你也说了‘发现上述行为’可以上诉,你觉得沈容这个才初中毕业,平时连报纸、电视新闻都不怎么看的家庭妇女她能发现吗?她连我们家有几套房子都不知道,就更别提公司的事了。放心,她跟了我二十几年,我也不会亏待她,现在住的那套别墅给她,再给她一个商铺,一套公寓和两百万,她这辈子都花不完。”

刘东山自觉对沈容够仗义了。但这点钱,还不到他名下财产的十分之一。

郝律师再次提醒他:“刘先生,东山集团有计划下半年增发股票,这件事一旦暴露出来,会严重影响公司下半年的计划,你再仔细考虑考虑!”

刘东山大手一挥,独断专横地说:“不用考虑了,做小心一点,沈容不会发现的,郝律师拟离婚协议吧,就按照我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