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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紧冲大儿子挤了挤眼睛。

董大哥只好说:“阿容,走吧,去吃饭,咱们顺便说说交警那边的调查结果。”

沈容又扭头看了一眼董建安,垂下头,无精打采地说:“建安,那我跟大哥去一趟,有事你让妈给我打电话啊!”

这个女人真TM会装,难怪连他也着了她的道。听到沈容假惺惺的话,董建安气得脖子都红了,胸口剧烈地起伏,一副快痉挛的模样。

董母见他这幅样子,担心极了,眼泪扑扑扑地往下滚,蹲在床边握住董建安的手,老泪纵横:“建安啊,你别吓妈啊,建安,求求你,别吓妈啊,你要怎么样,妈都答应你,你别生气,不就没了腿吗?我和你爸做你的腿……”

董建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激动的心绪,闭上眼说:“我要跟沈容离婚!”

他一定要跟这个城府深又心狠手辣的女人离婚。

董建安也不是没想过要报复沈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顺利拿到保险赔偿,否则,他的余生将什么依靠都没有。而等他有了钱,他有的是办法给沈容好看。沈容毁了他这一辈子,他也绝不会放过她。

听他又说要离婚,董母当然不情愿。她握住董建安的说,劝道:“建安啊,你就听妈一句劝,多为自己考虑一点。以后别提离婚了,沈容是个好的,自从你住了院,她天天跑上跑下,不像有离婚的意思,咱也别提,大不了妈以后对她好点,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家里的东西,以后也都留给你们俩!”

董建安被他妈这话说得一口老血憋在心里,差点又晕过去,还好的,还要当亲女儿一样,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他老实巴交的父母怎么可能是沈容的对手,被她掏空了家底弄死都不知道。

董建安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梗着脖子说:“离,这婚一定要离!”

董母见他坚决,以为他还没从车祸的打击中走出来,怕拖累了沈容。想到自己好好的儿子就这么断了双腿,以后都不良于行,她又悲从中来,暂时就顺着他,安抚他吧,等过了这一阵,他慢慢就想开了,毕竟两个人的感情那么好,他肯定也舍不得沈容的。

“离也要等你身体好些了啊。现在别说这个,好好养身体,等出了院再说啊。”

——

沈容跟着董大哥去了医院的食堂,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食堂里没什么人,他们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打好饭,坐下后,董大哥就跟沈容说车祸的事。

“交警那边已经调出了监控,是建安闯红灯撞上了大货车,当场被甩了出去,酿成了事故。交警检查了建安的车子,发现造成这个事故的原因是他车子的刹车摩擦材料用光了,造成刹车失灵。”

沈容适时地张大嘴,惊讶地说:“怎么会这样?前两天我还开车去地铁站呢,也就前天,下着雨和雪,路面很滑,我又有点头痛,这才没开车。”

董大哥苦笑着说:“只能说建安运气不好吧,你们的车买了好几年了,有的零件老化生锈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谁也没想到一时的疏忽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沈容低头,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睛,有些难过地说:“麻烦大哥跑这一趟了。事故原因在我们自己身上,那医院费、护理费就只能我们出了?”

董大哥点头:“货车司机没有酒驾,按照指示灯的信号过马路,他没有违规,属于无责方。这个事只能咱们自己摊着,也亏得他的货车结实,人和车都没事,不然咱们还得赔他,就交强险那点额度,杯水车薪!”

“这样啊……”沈容愁得皱紧了眉头。

董大哥安慰她:“你也别心急,医保还能报销一部分,还有交强险也会赔付一笔钱。”

他决口不提意外保险的事。

沈容瞧出他有心瞒着自己,也装作不知道,反正董建安那个自私鬼的保单受益人写的是他自己,他现在重伤没死,受益人也只会是他,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不想扯上关系。

两人各怀心思,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餐,又回到病房。

刚进去没多久,护士就来催他们:“董建安的家属,你们账户上没钱了,记得去缴费。”

一听说要交钱,董父董母齐刷刷地回头看向沈容。

这是让她去交钱的意思?沈容心里好笑,面上不显,目光投向病床上,轻声道:“建安,咱们家存钱的那张银行卡呢,我先去把钱给交了!”

她这话一下子就点明了,他们家是董建安在管钱,经济大权掌握在他手中。

董父董母于是扭回头,看向董建安。

董建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里窝了一团火,恼怒地瞪着沈容。他卡里有没有钱,她不知道啊?她这是故意让他难堪。

沈容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用眼神轻轻回应:故意又怎么样?难道让她掏钱?

她又没说谎,家里的钱本来就是董建安在管,只不过被董建安输了。谁种的因当然应该由谁负责。家里的钱没交到她手里,保险的钱也不告诉她,还想让她付医药费,她上哪儿弄钱去?

再次被沈容气得血压直升,但又不能明说钱没了,董建安只能窝囊地撒了个谎:“银行卡放哪儿我忘记了,等回家再找找,大哥,麻烦你先去帮我把钱交了吧!”

知道他买了意外保险,会有赔偿,不会赖账,董大哥没推辞,点头答应了:“好,我去一趟。”

这件事才算这么抹过了。

交了钱的次日,医生就给董建安动了手术。

从手术台上下来,麻药的时间一过,董建安才意识到他的双腿是真的没了,下半身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以后他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很多东西,有的时候不觉得有那么重要,一旦失去,才会明白,这有多痛苦。

董建安躺在病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病房里雪白的天花板,眼眶红红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钻进他的头发里,一颗接一颗,像是没有尽头。

动完截肢手术的第一天,他一口饭都没吃,一句话也没说。

董父董母瞧他这幅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都碎了,但事已至此,能怎么办?他们只能劝慰自己,好歹保住了儿子的一条命。

第二天,董母亲自给董建安熬了营养粥,端到他面前,劝道:“建安,吃点东西吧,你这么不吃不喝,身体怎么能好呢!”

董建安低头看了一眼床尾,声音沙哑:“妈,我好不起来了!”

“傻孩子,医生说,能给你安假肢,你还是可以走路的。”董母忙安慰他。

劝了好一阵,董建安才吃了半碗饭。

过了好几天,他终于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期间,沈容也去医院好几次,但每次都被董建安给轰出去了。董父董母见她每次去都引得董建安大怒,情绪波动极为严重,只能让她回去。

“阿容啊,医院这边有我们,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建安这里,我们好好劝劝他,他也只是怕拖累了你,害了你,你别生他的气。”董母说得很好听。

沈容也配合道:“好的,妈,我知道了,我会等他的。你们好好照顾他。”

于是沈容清闲了一下,每天只去医院送一次饭,呆个不到二十分钟就走了。董建安全靠他父母照顾。

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董建安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医生允许他出院,他被董父董母接回了家。

因为只能坐在轮椅上,董建安的脾气变得极为暴躁阴郁,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那种表面上的温和都没了,眉宇间充满了戾气。

这样的董建安,沈容是一天都不想跟他呆在同一个屋檐下。

于是,趁着董父董母出去办事的时候,沈容找上了董建安:“什么时候离婚?”

董建安也想离,但他妈不情愿啊。他斜了一眼沈容,恶毒地说:“你以为我想跟你这个毒妇一起生活?”

“那最好。”沈容淡淡地提醒他,“记得把房子赎回来,咱们离婚还要分这个呢!当然,你若是想要房子也可以,那就按照市价,把一半的钱算给我!”

于是,等董父董母回来,董建安第一句话就是:“我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