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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在医院里住了三天,都是沈母在医院里照顾她。除了第一天孟母来过一次后,原主婆家的人一次都没出现。至于孟军,他倒是每天晚上都打电话过来,据说是出差去了。

出差?老婆都流产了,还非得出差,沈容听了甚是无语,装作虚弱,敷衍了孟军两句就挂了。也许这个时候孟军的心思就浮动了,只是原主不知道而已。

三天后,沈容出了院。沈母送她回去,路上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叮嘱她:“别跟你婆婆吵架,她说什么,你都忍着,等你有了孩子,你婆婆就不会再对你挑刺了!”

沈容嘴上答得轻巧,至于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孟家经济条件还可以,住在一个中高档小区,有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目前住着孟军父母、孟军两口子,一共四个人。

沈母敲门,是孟母来开的门,瞧见沈容,她摆着一张晚娘脸,一言不发地就走了进去,招呼都没跟沈母打一个。

沈母面上觉得有些尴尬,但为了女儿还是忍气吞声,她把沈容的行李放在进门处的位置,低声说:“回去吧,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你等一下。”沈容叫住了沈母。她可不受孟家这鸟气,这都什么人家,便是媳妇儿真的不育,他们家接受不了,那摊开好好谈谈,离婚就是,何必这么做贱人?把刚流产的媳妇儿当仇人一样,但凡有点怜悯之心的人都干不出这种事来。

沈母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沈容拉着一个粉色的行李箱出来了。她大惊失色,忙拽住了沈容,低声说道:“你这傻孩子,做什么呢?没看你婆婆都生气了吗?快回去,不然等孟军回来也要生气了。”

沈容轻拍着她的手说:“生气就生气呗,妈,咱们走吧。我身体不好,在这里做不好小月子,伤了身以后更没法怀孕了,走吧,回去辛苦妈你给我好好做个小月子。”

沈母也知道女儿在孟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心里又是怜惜女儿,又怕女儿这一回去了,女婿回来,小夫妻俩会不高兴,闹矛盾。

正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孟母出来了:“还不去做饭,等着我伺候……说你两句还来了劲儿,要走是吧,走了就别回来了。不下蛋的鸡,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走走走,赶紧滚。”

说着孟母就过来推沈容。

沈母见了忙拦在她面前,和气地说:“亲家母,没有的事,看你说的什么话,小两口感情那么好……”

沈容拽着沈母将她拉到身后,板着一张比孟母还难看的脸,往后退了一步,将箱子拖了出来,冷笑道:“妈,咱们走,这种没素质的人家,请我留我也不留。以前是我瞎了眼,现在我活明白了,当谁稀罕他们家呢!”

孟母听见一向脾气好的沈容竟敢顶嘴,脾气也上来了,伸出食指指着沈容的鼻子说:“好,你这死丫头翅膀长硬了是吧,滚,等孟军回来,我就让他休了你!”

沈容好笑,扬起眉,讥诮地看着她:“休?大清早亡了,你人老记性不好了就多读点书,看看报,听听新闻吧,免得泼妇骂街也漏洞百出,这么一副蠢样子,惹人贻笑大方!”

“你这死丫头,敢顶嘴,我打死你!”孟母抄起鸡毛掸子就要往沈容身上打去。

沈容不惧不避,仰着头,正面迎了上去,指着自己的脸:“打,打啊,只要你敢打,我马上报警验伤,咱们法院见,不怕坐牢赔医药费,你就尽管打!”

对付孟母这种泼妇,态度就得强硬。这不,沈容态度一凶,她就认怂了,嘴硬地说:“我是你的婆婆,长辈,我打你怎么啦?你去告啊,我看法院敢把我老婆子怎么样?”

沈容理都不理她的嘴硬,掏出手机,在拨号页面打出“110”三个数字,在孟母面前晃了晃:“咱们试试? ”

说完,她真的按下了拨通键。

看到打出去的报警电话,孟母这下吓坏了,赶紧去抢沈容的手机:“你快住手,住手……”

沈容把手机挂断丢进口袋里,看也不看她一眼,一手拉着沈母,一手拉着箱子,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快到一楼,沈母仿佛才反应过来,担忧地看着沈容:“孟军最是孝顺,你跟他妈吵架,他回来肯定会生你的气,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沈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拉着沈母的手说:“他把我赶出孟家,就靠娘你养我了呗,好不好?”

沈母焦虑地看了她一眼,唉声叹气道:“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娘是认真的,若是孟军要跟你离婚怎么办?咱们家,你爸去得早,你也没个兄弟姐妹的,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给你撑腰!”

沈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离就离嘛,我还这么年轻,有大好的未来呢!”

这话丝毫没安慰到沈母。回去的路上,沈母一直是张苦瓜脸,就怕女儿女婿离婚。

沈容对她为何如此发愁一清二楚。因为原主大专毕业后就没上班,嫁给了孟军做全职主妇,在家里买菜做饭洗衣搞卫生,孟家全部的家务活都让她给包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原主算孟家的家庭保姆也没差,还是管吃管住,不要钱又要干活又包陪床生孩子的全天候保姆。

她做的事虽然不少,但在这个社会上,全职主妇们的很多工作都不被认可。男人们总觉得他们在社会上打拼很辛苦,主妇们在家就很轻松,似乎一整天都无所事事一样。不止是男人,甚至是女人,尤其是老一辈的妇女,也是不认可全职主妇的付出。在她们看来,做家务,带孩子似乎是女人天生的义务,除此之外,女人上班也是应该的,因为退回去三四十年,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沈母也不能免俗,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几乎可以说是靠着女婿生活,万一女婿抛弃了女儿,自己的女儿好几年没工作了,学历又不高,也没工作经验,又是二婚,怎么办?

但到底是顾虑着沈容刚流了产,身体还很虚弱,回到孟家也只会受孟母的怒骂和使唤,沈母叹了口气说:“你先跟我回去吧,先把身体养好,等孟军回来,跟他回去给你婆婆认个错。”

认错,这是绝不可能的。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孟母凭什么那么骂她?不过看了一眼沈母担忧的神色,沈容没有多说,她会用实际行动向沈母证明,没了那个孟军,她也可以过得很好。这样沈母就不会担心了。"

沈母住在一栋老旧职工宿舍的二楼,这栋楼很有些年头了,栏杆上全是铁锈,地面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楼梯间满是灰尘的味道。这是三十年前,沈父还在世时,钢铁厂里分的,当时沈父是钢铁厂的技术骨干,优先分了这套两室的房子,可把沈母高兴坏了。

可惜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套房子里并没有什么欢声笑语。因为在她几岁时沈父就因意外过世了,沈母独自带着个孩子,过得很是艰难,尤其是后来,钢铁厂的效益不好,沈母也跟着下岗,之后母女俩就全靠沈母打工为生。

正是因为原主家贫,父逝母亲又只是个下岗工人,家里毫无助力,所以孟母一直看不上原主,若非孟军坚持,根本不会同意他们俩结婚。

而孟军最初看上的是原主这张脸。

沈容看着镜子中这张小巧苍白的瓜子脸,若不是因为流产脸色太憔悴了一些,打扮打扮,在人群中还是个很亮眼的小美人嘛!

可惜遇人不淑,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惨样子。所以啊,女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什么我养你都是鬼话,也许当时那一刻是真心的,但很多东西都禁不住时间和现实的考验。

沈容将镜子扣下,躺回床上,好好休息。

可刚躺下,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冒出碍眼的“老公”两个字,沈容看了一眼时间,都还没天黑呢,他今天就打电话过来了,估计是孟母给他告状了吧。

果然,电话一接通,孟军就在那边不大耐烦地问道:“怎么回事?听说你今天跟妈吵架了,还顶嘴,骂了妈?你……”

沈容直接把手机扣到了桌子上,让手机一直保持在通话中。孟军爱说,便让他自己一个人说去。

电话那端的孟军说了老半天,都没听到沈容回一声,停顿了一下,大声喊道:“阿容,阿容……”

还是没人应声,他以为是信号不好,挂断了电话,重新又打了过来,沈容还是按了接通键,将手机丢在桌子上,一边做自己的事去了。

如此折腾了两回,孟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给沈容发微信:你怎么回事?故意不接我电话?

沈容当然不回,过了一会儿,他拨了个视频回来,沈容照旧按下了接通键,将手机朝下,丢在了桌子上,让孟军一个人唱独角戏。

孟军气结,没想到沈容突然变得这么任性脾气大了。他挂断了视频,拨通了沈母的电话。

很快,沈容轻轻推开门,捂住话筒说:“孟军的电话,有话好好说。”

沈容拉起被子盖住了头,用行动表明自己不想搭理孟军。沈母没辙,只好跟女婿说沈容刚从医院回来,身体不舒服,睡着了。

等挂断了电话,她走进来,看着被子里隆起的一团,无奈地说:“你别跟孟军使小性子了。你们要真闹离婚了,可就称了你婆婆的心。”

沈容翻身坐了起来,握住沈母的手:“妈,好了,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好累,想睡一会儿,这几天你白天要上班,晚上要照顾我,辛苦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把沈母哄走了以后,沈容打开了箱子,拿出原主的银行卡。这张卡里只有两万块,没错,原主全部的家当就只有两万块,这是她四年间,从买菜里省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孟军给她的零花钱。

孟军比原主大了三岁,是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的销售经理,月薪一万多,可结婚四年下来,给老婆的零花钱还不到两万块。`

沈容砸了咂嘴,上有厉害的婆婆,下有抠门的丈夫,没有经济大权,做什么家庭主妇啊。原主这脑子真是不清楚,就是去做个非住家保姆,一个月也有个三四千块啊,而且一天还只工作八小时,比在孟家轻松多了,图啥呢?

结果浑浑噩噩,孩子流了三个,口袋里就只有这么点钱,能做什么?难怪离了婚后会那么惨呢!这点钱,开个小店连租金都不够。沈容把银行卡放回了箱子里,躺到床上,慢慢思考等小月子做完了,究竟去干点什么比较好。

沈母虽然很多观念老旧了点,但也是真疼女儿,接下来几天,从未让沈容做过任何事,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去菜市场买土鸡、鲫鱼之类的回来炖汤给沈容喝。

养了十来天,沈容的气色都恢复了,脸色红润有光泽,非常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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