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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明荞殷勤地给沈氏夹了菜,这回她就好好吃饭了,肉菜米饭,汤圆儿全吃了,吃过饭跟沈氏待了会儿才回去。

只不过她这回又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几个身,怎么都睡不着。

燕明荞记得,她每次睡不着觉都和顾言有关。真是,明明他平日都在书院,既见不到也说不上话,就只会让她睡不着。

二哥是中午回来的,燕明荞想,顾言估计也是中午回来,和顾家人一块儿吃个饭,晚上两人再出去吃。

她现在吃饱了,等晚上就饿了。

再吃饱还能吃街上的小吃,猜灯谜拿灯笼,是不是还能放个孔明灯,不知护城河里的冰化了没。

往年这个时候护城河的冰已经化了,但十二那日下过一场雪,外面的雪都没化干净,燕明条寻思着,冰未见得能化。

也不知道今晚出去都做些什么,难不成就像七夕和顾绵逛那样吗?就干逛……

但和顾绵有话说的,燕明荞心里有些期待,可又怕出去了,两个人光走没意思。她伸手戳了戳小兔子的脑门,轻声问:“晚上就看灯会吗?”

兔子被她戳得一歪,玉兔子怎么可能说话呀。

*

顾言回来吃过饭就让邵光定饭馆了,定的留香楼的位子,又问了问顾绵燕明荞喜欢吃什么,菜也定好了。

他怕燕明荞不好意思点菜,反正也是按明荞喜好来的。

顾言是觉得以后出来的机会还多,但这是第一次,肯定是要选个好一点的酒楼,正正经经吃一顿。等以后再出来,可以找一些好吃的,明荞喜欢的小饭馆吃。

但今日,必须要正经才行。

下午,顾言就去首饰铺子买首饰了,他有银子,就选了个自己觉得好看的,又让伙计找了个好看的匣子,这才算好。

顾言虽然觉得他自己雕的东西更有意义,但是他毕竟是个读书人,真要自己做,工艺上肯定比不过首饰铺子里卖的,不然他就能开首饰铺子了。所以还是首饰铺子里的更好看,买这个好,给明荞买的,得是好看的。

这样才能配得上明荞。

这些准备好,又让邵光买了烟花和孔明灯,他听说河边冰还没化,荷花灯肯定是放不了了。

顾言心道,估计囤荷花灯的商贩要赔很多钱了。

这会儿还没开春,白日短,等太阳落山,顾言就去接人了。

他先去拜见了沈氏,然后才把燕明荞带出来,出了国公府,他道:“冷,你先上车,你扶着我上去吧。”

燕明荞怔了怔,雪酥本想去扶,闻言脚步挪动,进退两难。

燕明荞看了顾言一眼,然后隔着衣袖,扶着他的胳膊上了车,很快,顾言也上去了雪酥和邵光就坐在车夫旁边。

雪酥还回头看了眼车厢,可是隔着帘子,什么都看不见。

车厢里有个小炉子,还挺暖和的,燕明荞靠着左边,顾言坐在右边。

她抬头看了眼顾言,因为车内光线昏暗,所以一眼就能看见他的眼睛,很亮。

燕明荞手往袖子下面缩了缩,“我们要去哪儿呀。”

顾言清了清嗓子,“饿不饿,先去吃饭吧,我在留香楼定了饭菜,问的绵绵,应该是你喜欢吃的。”

“对了,你看看这个喜欢吗?”顾言把匣子递给燕明荞。

燕明荞微微愣神,她没想到顾言这回还会送她东西,她以为就是出来玩的。匣子入手有些轻,是长条形的,这里面估计是钗子?

燕明荞:“我现在打开啦?”

顾言:“给你的,你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不过现在开更好,我好看看你喜不喜欢。”

燕明荞道:“你送我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的。”

“我也是,那两双袜子我就很喜欢,”顾言抿了下唇,目光低垂,他看着燕明荞把匣子打开,然后才偏过目光。

他是喜欢到舍不得穿。

燕明荞看了顾言一眼,见没看这边才把匣子里的礼物举起来看,是一支金步摇,头上是一颗很大的珍珠,下面金坠子,坠了几颗小的。

珍珠莹润,燕明荞觉得配金比配银好看,这支步摇真是大方好看。

燕明荞觉得这个步摇在马车里,闪来闪去的,比他们两个都亮。

她也有珍珠首饰,估计这支步摇也得三四百两银子,“我很喜欢,但我首饰很多的,你下次不用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礼物她自然是喜欢的,可顾言的银子也是银子。

燕明荞衣裳首饰多,那是因为她做生意赚的钱多,每个月有几千两银子,就算买一件首饰花个几百两,那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母亲说顾言虽做了生意,可每个月也就几百两银子,这一根步摇就把一个月的利润花了,虽然不是自己的银子,但燕明荞都舍不得。

再说太傅府银子不多,她总得掂量着来,自然不能要求顾言也给她买太贵重的东西。总得看看自己能不能买得起,不然那就是乱花钱了。

顾言说道:“你喜欢就好,咱们今日就别争论钱了,你可以猜猜我点的菜,是不是你喜欢吃的。”

燕明荞心猛地一跳,然后把步摇收起来,“我猜有米饭。”

留香楼那么多菜,她哪能猜得中,她和顾绵总去那里吃的,就算顾言事先问绵绵了,她也猜不中的。

还让她猜。

顾言实在没想到燕明荞会说米饭,他脸上露出点笑意,“这也算猜对了吧,但你这样也太耍赖了。”

燕明荞道:“你事先也没说不能耍赖呀。”

而且万一她真猜了,却没猜中呢,那顾言岂不是会觉得他定的饭菜她不喜欢,才不要那样呢。

今日已经很欢喜了,她就算一会儿去走十条街,也愿意的。

顾言笑了笑,“你想耍赖就耍赖吧,我又没说不让。”

只有跟亲近的人才会这样,那岂不是说明,明荞对他很亲近。

“那等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顾言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快了,你饿吗?要不要我下去买点吃的?”

姑娘家就算真饿,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说饿。

燕明荞摇了摇头,“我还不饿呢。”

她其实有一点饿,但在顾言面前,肯定要小口小口地吃饭。

顾言道:“那到留香楼还有一会儿,咱们说说话,一会儿兴许就饿了。”

明明跟顾绵有说不完的话,但在顾言这,燕明荞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想了想,问道:“……你在书院累不累?”

燕明荞说完,又想,问书院的事是不是不好呀,这顾言刚从书院回来,本来就连着上了十日,这一回来不说别的,又想起在书院读书来……

但顾言眼睛亮亮的,炉火透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累,但是一想马上就能回来,就也还好。而且,往日都是上一个月才放假,这回还不到十日。”

燕明荞倒是有点好奇另外一件事,“你若这次考中了,能任职吗?”

顾言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三年前就有一学生考中,和我年岁一样,但在书院又待了两年。”

顾言没问过顾太傅,若是问了,顾太傅估计会说,现在琢磨这个做甚,等你考中再说。

“等会试过后问问我父亲吧,不过从前倒是有年纪小为官之人,不能单看三年前的。”

燕明荞好像知道三年前考中的人是谁,但她更好奇从前年纪小为官的人,“都有谁啊?”

“前朝有姓刘的宰相,八岁就为官。”顾言细数了几个,见燕明荞听得认真,笑了笑,“不过我都十四了,比不上八岁的。”

十四岁,再过两年就能娶妻了。

明荞觉得这人当真厉害,不过她也不差就是,她八岁都已经开始做生意了,每个月赚好些银子呢。

估计这位刘宰相也是聪慧之人,不知有没有读过他的文章。

两人说着话,过了一会儿马车在留香楼门口停下。

燕明荞又扶着顾言的胳膊下来了。

晚上的留香楼比白日的更好看,里面灯火通明,从外面看,淡黄色的光从窗子出来,三层高的酒楼,窗纸的影子上,能看见有人在里面推杯换盏,呼朋引客。

左右的铺子也很热闹,人声鼎沸。

燕明荞看了眼顾言,“那咱们进去?”

顾言道:“嗯,若有哪道菜不喜欢,记得告诉我,我这也是头一次,今天就想你开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