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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雨扶着人, 燕明荞问林香,附近哪个医馆最近,人受了伤, 总得就近送过去才是。

“麻烦姑娘送我到临街的保和堂,我平日里受伤,都是去那家医馆看病的,那里的大夫用的药也不贵的。”彩绘不等林香说话,就急忙道。

燕明荞和顾言商量好的, 不用跟着她去找人, 只要拖延时间, 等着顾言把赵禄找出来就好。

出门前母亲也跟她说不能冒险, 有什么事和顾言商量着来。不然, 她今日就出不来了。

“临街是不是远了点……林香, 这前头有医馆吗?”燕明荞又对彩绘道:“姑娘, 你放心好了, 帮人帮到底, 既然我出手帮忙, 自然不会把你丢下不管, 选个好些的医馆也能把你身上的伤治好些,银子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林香看了燕明荞一眼, 说道:“姑娘,前面恰好有一家, 就在不远处。还是去那个吧, 听说大夫也好一些。”

彩绘急道:“可是我受伤的因由不好对外人说,保和堂是我常去的地方, 和大夫也相熟, 只有他才不会把我被打、被差点强纳做小妾的事说出去。姑娘你就行行好吧, 我能走到保和堂去。”

彩绘一边说,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的相貌算不上顶好,但看着楚楚可怜。

燕明荞静静地看了彩绘一会儿,她总觉得这人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长得不错,还这般爱哭的,燕明荞只记得,当初在二姐姐庄子旁边,遇见顾绵那个丫鬟,一直哭,还冲过来抱她的腿,后来被林毓婉买了去。

之前还见过一次,这人卖身葬父,给了十两银子,该不会就是她吧。

燕明荞道:“林香,快让她别哭了,给她擦擦眼泪。你也是个可怜人,只不过,就算治好了伤,可你卖身契还在他们手里。这样回去了保不准他们再打你,要么还把你抓起来,真压着做了小妾。

你这次能逃出来,下次未见的能逃出来,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

燕明荞停下,慢慢说道:“不如这样,我去和你的主家说,把你买过来,日后不管去哪里,你自己想法子赚钱赎身也好,做些简单的事儿也好,总不至于再被打,也能有安稳的日子,你觉得呢?”

彩绘脸上出现了一丝怨毒,如果是再早一点说,早到当初在她卖身葬父的时候就把她买走,她可能就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了。

燕明荞想不通,彩绘究竟在记恨什么。当初给过银子,后来她辗转去了太傅府,陈伯母和顾绵都是心地良善之人,对她自然不会太差,若非犯了很大的错,绝对不会给她送去庄子的。

所以在怨什么,怨到愿意为林家出头,来设计她和顾绵。

早知如此,当初那十两银子燕明荞都不想给她。

燕明荞对想害自己的人可没那么多的善心,又问:“姑娘,你觉得呢?”

彩绘摇了摇头,她才不信这话,“求姑娘不要报官,我爹娘还在府上,如果我走了,他们也会受苦的。我的腿好疼,能不能先去医馆。”

燕明荞颠了颠盒子,“既然腿疼,那还是去就近的医馆看吧,你放心好了,见了大夫我就说你是在路上不小心摔的,绝口不提别的事,林香,你也帮忙扶着点。”

燕明荞算了算时辰,走过来说着话,还不到一刻钟,也不知道顾言找到了人没有。

彩绘看着晴雨和林香,她不过是一个姑娘,尽管在庄子做粗活,可是身子不好,长得也瘦小。而且为了逼真,她身上的伤也不是假的,全是被打出来的。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挣脱得了两个人,“我不去看了,你们想做什么。”

燕明荞无奈叹了口气,“我们还能做什么,医馆还能有鬼不成,先上药,到时候我再把你送回去家去。”

彩绘心里一松,“那也好。”

从医馆待了一刻钟,这便是两刻钟,彩绘上了药后执意回去,燕明荞问在哪条街,她道就是临街。

燕明荞淡声道:“可是我看你明明是从那个巷口跑出来了,那巷口又不和临街相邻,离临街远得很呢,怎么保和堂在临街,你府上也在那儿。那你为何跑出来的时候不去那里上药,现在却执意要回那儿,那里底究竟有什么?”

“还是说你这一身伤是故意为之,我好心帮你,你却想拐人卖人?”

燕明荞对着医馆的伙计大夫道:“我是燕国公府的姑娘,家用有钱的,这位姑娘行事荒唐诡异,劳请帮我们报个官,就说这里有拐卖人口的人。”

彩绘察觉不对就想往外跑,可这一跑就代表心虚,医馆的伙计赶紧把门关上。

一块把彩绘给按倒椅子上,她想大喊,燕明荞让晴雨把她嘴赌上了。

燕明荞道了声谢,“若是这件事儿是我弄错了,到时候我会亲自给这位姑娘道歉赔罪。”

“林香,你去找找顾公子。”

顾言跟着皇城司的人,一间宅院一间宅院地搜,其余人堵在各个巷口,打的也是查案抓贼的旗号,说有人家中被盗。

赵禄在保和堂的后院,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儿,更没放在心上。

从古至今,联姻都是将两家两国绑在一起的好法子。

不管是太傅府还是燕国公府,都是不错的联姻人选,不过赵禄更偏向于燕明荞,因为长得好看,还带着刺。

这种事一向都是女子吃亏,只要有了肌肤之亲,就算不想嫁也得嫁给他。而且做出丑事的是燕国公府的女儿,那太傅府记恨燕国公府,如此一来,燕国公会更加偏心于他们。

那燕明荞只能嫁给他,更不会像以前那般拿乔,不仅如此,还会讨好他。

赵禄还挺期待燕明荞讨好他的。

而朝中的事,赵禄也不甚清楚,总之在当今皇上的眼皮底下,有诡谲云涌,说不清也道不明,明面是一样,可暗地里又是另一样。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人,私底下关系竟然不错。

至于林尚书,那是有事相求,自然得许些好处。

银子太俗气了。

英国公府其实不缺银子,世家有铺子,全能把银子洗干净。

等到皇城司的人找到这间宅院的时候,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医馆,只是挂了个牌匾而已,连药箱都没有。

在这里面的赵禄,就显得分外可疑。

赵禄想走,顾言道:“我未婚妻那边有个形迹可疑的丫鬟,从她口中,应该能问出些什么来。”

赵禄闻言挣扎得更厉害了,但人很快被皇城司的人给带走了。

顾言把事情处理好后遇见了碰巧赶过来的林香,打听了燕明荞,得知人好好的,慢慢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我这就过去。”

*

皇宫内,皇上急诏顾太傅、御史大夫、工部尚书、工部侍郎入宫觐见。

天黑,还下着雨,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尧桢皇帝看着这些肱骨之臣,御史大夫主管官吏监查,太傅位列三公,虽不在六部,但管军国大事,六部的事也会过问。

工部为六部之一,主管工程建设,负责国家水利、道路的修建,甚至于宫中殿宇的修葺。

兆州数个县城堤坝坍塌,百姓田地、房屋被淹,有工部失职之责,顾太傅、御史大夫失察之责。

甚至和户部也有关,不过户部尚书最近身子不适,告了假,皇上就没叫他过来。

顾太傅和赵大人以及一个林之远并两个侍郎五个人跪了一地。

无人说话,顾太傅开口道:“臣有罪,只不过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抗洪赈灾。”

尧桢皇帝一向敬重顾太傅,但此刻把奏折往地上一摔,“赈灾赈灾,朕用你说,现在什么时辰了,有办法赈灾吗。朕倒想问问你们,两年前修的河堤,朝廷拨了二百万两白银,为什么才一年多,连个汛期都挡不住。为何别的地方都好好的,单就兆州一个州出事。”

“林之远,你是做什么吃的。”

林之远嘴唇连着胡子都一起动了动,七月份,下着雨也闷热,他汗顺着脖子往下流,可是不敢擦,两个工部侍郎俱低着头。

御书房里鸦雀无声,林之远道:“皇上,堤坝是两年前修建的,去年汛期安然无事。臣也不知,为何……今年汛期连着数个县都被淹了。”

他还不知究竟是几个县,可能是十几个,也可能是几个。

赵康没说话,他犹豫该怎么说,才能把林之远保下来,却听顾太傅道:“皇上,今年五月份,兆州青华县的县令写奏折上报,说兆江支流青华江的堤坝有几处裂缝,看里面,有些已经被虫蚁蛀了。”

“青华县的县令,往盛京上一道折子,也是难得很。”顾太傅跪着道,“臣当时去问林尚书,林尚书斥责臣不懂工部的事。”

顾太傅:“臣失职,当时以为只有青华县一处出了这样的事,所以觉得把堤坝提前修缮就无事了,没想到汛期一到,兆州的几个县都被淹了。”

若是一个县城出事,可能是工部修堤坝的时候稍有疏忽,但是兆州几个县城都出事了。

而两年前,只有兆州一州需要修缮堤坝,兆江及支流也并非经过这个省的所有府城县成,主要有青华县、青宜县……数十个县城。

如今尽数出事,绝非工部疏忽所致。

尧桢皇帝说道:“朕看奏书上,出事的并没有青华县。”

顾太傅垂着头道:“想来是青华县的县令已经把堤坝修缮了,从五月到七月,时间是足够的。”

尧桢皇帝说道:“可他一个县令,没有上头拨银子,怎么修的堤坝。”

顾太傅并非有意为燕明轩说好话,但他的确是青华县的县令,这些事儿也是真实发生过的

“回皇上,清华县的县令乃是三年前殿试三甲同进士出身,后来外放去了青华县做县令。他是燕国公的长子,世家子弟,估计是家中给了不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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