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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架势是要给朕请罪。”

王授文顺着皇帝的话道:“臣听说和妃娘娘行了错事,臣惶恐。”

张得通搬来墩子放在王授文身边。

皇帝放下茶盏,示意张得通去扶王授文。一面道:“和妃没什么错处,就是身子不好。朕让周太医调理了这么些日子,一直不见好转。你也不用杞人忧天,朕知道,你和程英这些人,听了些说朕“重汉臣,轻满蒙。”的话,朕告诉你,这要有错也是朕的错,跟你们没有关系,跟朕嫔妃更没有关系。朕为政有朕的道理。扯旧弊之根哪能不遭掣肘,朕即位这大半年,“苛刻,独断”之名担得不少,但朕是什么人,朕对朝廷是什么心?这些事,朕和你你王授文该是有点默契的。

王授文忙起身道:“是,竟是臣糊涂了。”

皇帝站起身从书案后面走出来。

“至于和妃,她很好,伺候朕很尽心,朕也很喜欢他。即便她不好,就算全朕与你的君臣情意,朕也会保全她。”

王授文心中一动。

撩袍叩首:“有皇上这句话,臣万死也安心了。”

***

这边皇帝离园回城。太后有染了病。

畅春园内霎时静下来。

王疏月身上好了很多,日子不好打发,就与成妃学刺绣上的功夫。

成妃住在云崖馆,临着园中后湖,原本就是十分清幽。如今交了秋,静静地在窗前坐着,竟有些冷。

善儿取了披风来与王疏月遮上。

成妃看了道:“你这身子是怎么回事,这才七月底啊,就用上着夹绒的了。”

王疏月挽着手中的线,“如今都好多了,前几日才要命。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有一天晚上冻着了……”

她正说了个头,见外间大阿哥在写字,便压低了声音,凑到成妃儿耳便续道:“那一个月月事提前,竟疼得要人命,后来的每到信期,就有活不成的感觉。”

成妃捏了她的手腕,“你这就要不得啊。你要知道,身子就是咱们入宫的被本钱,要是诞不下子嗣,哪还有体面和仰仗,皇上再疼你又如何,哪里能持久一辈子呢,还是儿子重要。你看婉常在,从前胆小如鼠,被淑嫔吓得往我这里躲,如今有了二阿哥,看样子,皇上也要给她封嫔了。”

王疏月看向外间。

大阿哥正一本正地捏着笔写大字。也许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他和皇帝长得是真像,鼻子眼睛几乎都是一个子印出来的。但是性子完全不同。这孩子温和,也贴心,得了王疏月一点点好,就一直都记得。

“所以啊……成姐姐,你才是有福气的,有这么好一孩子陪在身边。”

成妃也向外间望去。

大阿哥写得认真,额上渗出了细汗也不自知。成妃从袖中掏出帕子来,递给宫女,示意她出去替大阿哥擦擦,一面又道:“他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毕竟皇后娘娘才是他的皇额娘,我这个人,蠢得很,哪里教养得了皇上的长子,也就是皇后的性好,没像太后娘娘当年那样,硬把皇帝过继……”

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收住话。

“哟,瞧我,和你说什么了。你如今有皇上的恩宠,遇喜是迟早的事。和妃啊,你不像我,你这样的人教养出来的孩子,一定懂事能干,能替他皇阿玛分大忧的。”

王疏月倒是很在意的她说太后当初过继皇帝的事,但她毕竟不是莽撞的人,成妃都闭口不谈的事,她也没有问的道理。只不过,她偶然想起善儿跟她说过的一个地方——祐恩寺。听说皇帝的生母一直就住在那个地方。

只是她和皇帝相处这么久以来。皇帝从来没有提过那个人。

“和妃。”

“啊?”

“你来。”

成妃已经走到了外间,站在大阿哥身后。

“你通书法的,来看看,他皇阿玛叫他写的这个字儿怎么样。”

王疏月笑着起身,大阿哥已经将字抖撑起来,展在她面前。他人矮,还得垫些脚。

王疏月认真看时才发现皇帝让大阿哥写的祝体。

那风流子的一手字,入情入骨。压根就不是小孩子能练得出来的。

王疏月摸了摸大阿哥的脑袋:“你皇阿玛为什么要你写这一体字啊。”

大阿哥从宣纸后面探出头来道:“嗯……皇阿玛说,这一体字他写不好,但是和娘娘您写得好,皇阿玛就要儿臣好好练,以后写好了,跟和娘娘比一比。”

哈。

王疏也是真想笑。

这不就是那所谓的自己飞不起来,逼着儿子使劲儿飞嘛。

成妃在旁道:“你看,这就是你的好处,皇上爱书画,养心殿三希堂里收藏了好些我们看不懂的东西,也就只有你,还能陪着皇上赏看。”

大阿哥放下那副字,转向王疏月道:“和娘娘,我听我皇祖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成妃忙沉声道:“恒则。”

大阿哥见成妃沉了脸,委屈巴巴地低了头。

王疏月蹲下身,将他搂在怀中。

“你皇祖母说得没错,本宫以前啊,是为了给你皇阿玛当差,才偷着读的书。”

正说着,外面的太监进来回话道:“成主儿,春晖堂的萍姑姑来了,说来接大阿哥过去。”

成妃听说是皇后寻大阿哥,忙对大阿哥道:“好生跟着姑姑过去。你皇额娘这两日头不舒服,仔细不能闹着她了。”

大阿哥正要走,却发觉王疏月搂着她没松手。

有些疑惑地回头道:“和娘娘,您还牵着儿臣衣袖呢。”

成妃见王疏月似有疑处,便道:“怎么了。”

王疏月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皇后娘娘这个时辰要歇午的呀。还有,我记得从前都是孙淼来接大阿哥的……”

成妃倒是没想那么多。大多时候,她都不敢把大阿哥当自己的儿子,皇后要见,就得赶紧送过去。怕耽搁了就是不敬。

便牵过大阿哥道:“这也没什么,萍姑姑也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本宫想着,许是孙淼有别的差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