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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父亲明晃晃把条件开出来。

正好此时,方才出去的小孩举着一把小木刀过来,在门外试探着不敢进来。

“小举,快过来。”老王爷招招手,正好借孙儿发挥,说出目的,他道,“你大哥确实不长进,处处都不如你,你自幼勤学苦练,能在圣前抓住机会,是个有出息的……只不过,安平王府这样的门第,始终有宗室礼法牵扯着,长幼尊卑不可废。”

言下之意是,不管长子如何,郡王的爵位只能由他承袭,再传给长孙。

“安平郡王府能够立足京都城里,靠的是一份军功兵权。现如今,我在军中已无话权,你大哥更不用说,从前得罪过的人借机落井下石。”老王爷眼眸有几分落寞,继续道,“小举还小,是个聪慧的,你这个二叔若是能好好帮扶他,给他些机会,日后等他立起来了,便是安平郡王府再起之时。”

果然如燕承诏所料,今日的平和语气不是为他。

只不过是想借他去扶持王府的长孙而已。

燕承诏低头,手指推动刀柄又收回,如此反复,发出嚓嚓的滑鸣,他问道:“不知父亲为孩儿选了哪一家的姑娘?”

似乎是应允了。

老王爷一喜,应道:“是王副都御史家的嫡女,好人家的女儿。”

“王家女儿愿意?”

“自然都是商量过的。”老王爷应道。

只差燕承诏点头答应,老王爷就可以向宗府请报成婚了。

燕承诏又问:“父亲把她送到王家去了?”她指那个青衣。

老王爷点点头,说道:“你放心,不是叫她真做奴伺候,只是为了给她陪嫁身份罢了。”

燕承诏冷笑,这样的后院法子,显然不是父亲想出来的。

套出话后,燕承诏把着绣春刀,蓦的起身,吓得小孩子往祖父怀里缩了缩。燕承诏说道:“这样好的婚事,孩儿是不配的。”

言罢迈步往外走。

老王爷遭了儿子愚戏,怒不可遏,朝燕承诏的背影怒道:“没有我的请奏,你打算一辈子不成婚吗?”

燕承诏停下脚步,门外的光将他的影子映在堂内墙壁上,他想起数年前听到的一番话,遂言道:“身在泥潭中的人,是不配拉她人下水的。”

茶水砸了一地,碎瓷片声响,燕承诏并不理会,快步离开了安平郡王府。

再上骏马,依旧疾如风。

一入南镇抚司,燕承诏吩咐副官道:“带上令牌人手,去王御史府要人,若是有拦就查一查王府的账目。”

“是。”

副官问道:“缇帅大人,青衣和戏园子要如何处置?”

燕承诏无奈,南镇抚司又少了一个暗点,且是毁在郡王府手中,他想想,言道:“还他们民籍,分散遣送到各州各县安顿好,将戏园子烧了罢。”

“是。”

……

此事既是裴少淮转告给燕承诏的,他不免关注了一下后续。

锦衣卫做事利索,裴少淮能打听到的不多,但也足够他推断出概貌了。

再见燕承诏已是半月之后,燕承诏到六科衙门来谢裴少淮。

裴少淮打趣燕承诏道:“好可惜,燕缇帅在值出宫是办正事,我在六科当值,最近无事可奏可弹劾。”

“只消笔法了得,事事皆可劾。”燕承诏说道,“谢意已达,我走了。”

燕承诏走后,古副官探首,而后走进来,问道:“裴大人和燕缇帅很熟?”

裴少淮应道:“不熟,公务之交罢了。”又问,“古副官找下官有事?”

“不熟就好。”古副官道,“我写了一道弹劾奏折,请裴大人明日早朝替我附议。”并将那奏折打开,置于裴少淮案上。

裴少淮一瞥,只见上头写有:“……南镇抚司缇帅驰马为青衣,王副都御史纵容家奴抢民女……”

裴少淮讪讪道:“这后一句有些可奏之处,这前一句委实没有必要。”并且拒绝了古副官的请求。

“堂堂一缇帅,为了一介青衣费力周旋,此事还不值得弹劾?”古副官诧异道。

裴少淮道:“古副官若是为了找个由头上折,在朝上有话可讲,自可请便,只是下官觉得,笔下为辩理而书,纸上因良策而贵,方为六科给事中之职。”

古副官脸上一臊,取回折子,边走边说道:“我回去再斟酌斟酌……”

裴少淮心中想,驰马为青衣,燕承诏驰马匆匆回府,岂是为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