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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君桐瞧着他,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两次登船都没好事,只希望这次能顺利到达目的地吧。”

秦玦表情僵了一下。

果然,下一秒穆君桐就针对他道:“你可别再出幺蛾子了。”上次火海祭祀穆君桐没有抓他个现行,无法判断是否有他的手脚,时空局的指令也没下发,导致她无法做出任何行动。如果他再犯,穆君桐可真是没精力奉陪了。

出乎意料地,一向避而不谈岔开话题的秦玦这次却道:“不会的。”他很认真地道,“我很想去曲国安定下来生活。”

穆君桐被他堵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安定”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怎么听怎么诡异,总觉得背后在谋划什么大阴谋一样。

她撇撇嘴,正准备继续说什么,却见秦玦脸色一白,手下意识抬起,又很快垂下。

穆君桐眼尖,发现他不对劲儿,眼见着正在登船,可不能出什么事了,她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秦玦刚才演乖巧的时候,脸上带笑,只是一瞬间,就切换到了面无表情,配上那张过分青白的脸,穆君桐自动在他周围配上五个字“垮起个批脸”。

秦玦抿了抿嘴,顿了一下,才道:“没事。”

他加快脚步,很快登船。

穆君桐在他后面紧步追着,因为害怕头晕,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大,在周围人走远后,一把拽住秦玦的后衣领,像老猫叼住小崽子的脖子肉一样。

秦玦大可直接挣脱,但他并没有,而是拉扯了一下,摆脱这个羞辱的姿势。

他转过身来,黑着脸:“不要这样碰我。”

穆君桐一副“你奈我何”:“我没碰你,碰的是你衣领。”说完怕秦玦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赶紧问正事,“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又没安好心。”

有人靠近,是给他们领路的人。

穆君桐闭嘴,秦玦撇开头,两人之间气氛古怪,来人看了他们一眼,朝东南方努了努嘴:“那边那间。”

穆君桐道谢,扯着秦玦往房间走:“说吧,怎么了。”

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情,秦玦沉默地看着她,两人对视,他败下阵来,终于开口:“腹部的伤裂开了。”

腹部伤口?老熟人了。

上次藏着杀害穆君桐的刀就是从那掏出来的。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秦玦才不愿提及此事。

她问:“怎么裂开的?”

秦玦嘴抿得更紧了,看来最不想回答的就是这个问题。穆君桐怀疑地看着他,看来自己想错了,不是因为害怕自己跟他翻旧账?

但他也不是一个扭捏的人,说就说了吧。他微微偏头,避开穆君桐的目光:“为了快一些清醒,我自己用手按的。”

穆君桐后牙一酸,明明只有短短一句话,她却脑补出了秦阕面无表情用手按开愈合伤口的画面。

秦玦说完后转头就走了,不想继续谈论此事。看着秦玦的背影,穆君桐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复杂。

她记得秦玦说过,他并非故意来迟,难道他并没撒谎?

可是秦玦前科累累,穆君桐实在无法相信他,毕竟在这个时间点说这些话,穆君桐确实有些心软。论迹不论心,秦玦到底救了她一命,而且在身上有伤的情况下,还背着他走了二里地……

他这样一个人,怕是连她怎么样才能心软都能算计得清清楚楚。

穆君桐迈步跟上,矮身钻进窄小的房间。

房间很小,左右两边用木箱堆起了床板,搭上布口袋,勉强算作床。秦玦已经躺下了,闭着眼,看上去很累的模样。

穆君桐在另一边坐下,盯着秦玦思考。

半晌,她开口:“你的伤口给我看一下吧。”

秦玦睁开眼,蹙眉乜她,好像一眼就看穿她的打算般,语气凉凉的:“不用。”

按照秦玦之前的性子来讲,越是态度恶劣引得穆君桐反感,就越证明有猫腻。可穆君桐又害怕他套路太深,故意这样激自己去看他伤口。

她觉得自己真是要被秦玦折腾出心理问题了,想不明白的事就无需再想,按照心意行事,她大步走过去:“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秦玦不回话,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穆君桐。

好家伙,真是脾气大了。

穆君桐一边怀念之前那个“乖巧”的秦玦,一边把这个耍性子的秦玦掀过来,靠武力制伏,按住他。

秦玦试图坐起来,穆君桐便加大力气。

然后力气越来越大,眼神越来越狠……

本来友好的查看伤口行为,一眨眼,又转化为在互殴的边缘试探。

来的时候一个秉持善心,一个别扭,现在两人眼中目光交接对视,对着对着发现好像没准备打架来的……

穆君桐放开揪住秦玦衣领的手,秦玦压下差点出手的刀,气氛一时极其尴尬。

秦玦别开头,飞快地解开外裳,试图缓解这种尴尬,可解着解着才发现,这样一串动作下来,好像更奇怪了……

所幸穆君桐对气氛感知没那么敏感,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到了秦玦腹部的伤口。

她忍不住呲了呲牙:“你这个就算好了,也会留很大的疤。”不仅如此,她目光上移,“怕是身上都是错落的伤痕。”

秦玦本不想接话,但盯着穆君桐黑漆漆的头顶,突然幽幽地开口道:“皮囊只会带来灾祸。”正如穆君桐这一路走来,好几次都因为面容姣好而被人轻视欺辱。

他意有所指的语气让穆君桐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他黑漆漆的双眸,陡然就联想到了那次冲喜。

“呃……”她眨眨眼,十分赞同地说,“确实。若不是你生得这么好看,估计也不会选到我。”母子买一送一,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送的那个。

秦玦:“……”

他沉默,再沉默。

然后在穆君桐觉得四周突然变得冷飕飕的时候,突然合上衣裳,躺下,翻身,一气呵成,只留给她一个闷不吭声的背影。

穆君桐不明白他又怎么了,弱弱地道:“不上药了?”

秦玦不说话。

穆君桐无奈,只好回自己的小床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