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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她的目光落到秦玦送她的簪子上——这算得上她目前拥有的最贵的东西了,而且还是未来统一山河的帝王送的,虽然是个声名狼藉的暴君,但怎么也是名人了。

这样一想,又觉得他不再是眼前人,而是资料记载上没血没肉的名字。

穆君桐叹了口气,将木簪取下,换上秦玦送他的簪子,到时候戴着这个簪子“死亡”,□□传输的时候簪子也能跟着传回去。

挽好发髻后,时空局的仪器终于送来,“啪”地一声落到了床榻上。

穆君桐听到声音,赶紧往塌上看去。

仪器小巧精致,泛着凌冽的光泽,穆君桐将其戴到小臂上,冰冰凉凉的,有种电流窜过的不适感。

她看着臂环逐渐收紧,卡住手臂,确认不会脱落后,将袖子放下。

来自先进时空的科技带来了踏实感,穆君桐确认自己是真的要回家了,这下再也没有无所适从的感觉。她咧开嘴,高兴地在塌上打了几个滚。

回家以后,她一定要大吃大喝好几天,还要出去度假。

她躺在塌上,望着破败简陋的屋顶,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忽然听到院门打开的吱呀响。

穆君桐一咕噜从塌上爬起来,朝外走去。

秦玦应当是刚赶回来,瞧着有些风尘仆仆,本来打算直接进屋休憩,却在见到穆君桐的那一刻愣了一下。

她从屋内走出来,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意,明明容貌没什么区别,他却感觉她与以往任何时刻都不一样,此时的她有一种从未见过的生机感。

不知道为什么,秦玦一时有些不安。

穆君桐看到秦玦,忽然想起了监测员说时空线已逐渐稳定,想来是秦玦终于没有走向既定的老路,虽然不至于洗心革面成为一代明君,但怎么也不会极度暴戾以致民生凋敝了。

看自己在这个时空的煎熬没有白费,心头那份喜悦便更加浓烈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哪点改变了他。难不成自己一直想岔了,虽然他们师门看上去古怪,但其实他确实如自己所想,来了曲国,进了师门,过上了寻常少年的平庸生活?

此时此刻再看秦玦,穆君桐陡然生出一种孺子可教也欣慰感。

这么久相处下来,自己好像一直对他挺恶劣的,现在都要走了,不若摒弃那些龃龉,与他和平度过剩下的时日吧。

她本就欣喜至极,现在看秦玦又极其顺眼,像看着洗心革面的劣根少年,想着即将离别,干脆大步过去,像拥抱刁玉那般,同样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是如此坦荡,不含任何情谊,只是一个姐姐对弟弟的长辈式拥抱,欣慰至极。

同样,这个拥抱也是如此的突如其来,秦玦只是一个发愣,她就快步走了过来,抬手抱住了他。

他僵硬地垂着双手,瞪大眼,心绪猝然紊乱。

两人不是没有肢体接触过,可却从来没有这样,不沾任何仇恨与目的,只是纯粹地拥抱。

他错愕至极,本能地想要问她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等等。

这些念头闪过,他的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像是被骨钉牢牢钉在了原地,铺天盖地的思绪将他席卷,留下了一块纯白又安静的空间,他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感觉到她拥抱带来的暖意。

他感到惊骇,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在腐朽的凋敝的胸腔中,粗鲁又野蛮地生根发芽。

她很快便松开了手。

短而轻巧的一个拥抱,正如她闯入秦玦的生命轨迹线那般,突兀又短暂,很快就会消失。

秦玦没有回抱她,也没有推开她,只是僵硬地伫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穆君桐没有意识到秦玦那一霎心中的电光火石,只是瞧着他极为错愕,想来是自己的动作吓到了这个古代人。

她对秦玦露出了个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对不住,今日听到了个好消息,高兴过头了。”

秦玦心头慌乱,并未在意她说了什么,只大概过了遍耳朵,点了点头,无心追问是什么好消息。

两人年龄差距大,穆君桐只觉得自己给他来了个“慈祥”的拥抱,毕竟在她眼里秦玦只是个臭小子,和男人挨不上边儿,她并未想太多。

她岔开话题:“你从哪儿赶回来,进屋喝点热茶吧。”

说着就转身往屋内走。

秦玦仍旧站在原地,见她走远,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她头上的簪子上。自从上次婚宴以后,她再也没有戴过这根簪子,今日怎么戴了起来?

这根簪子仿佛是锚,定住了他沉浮不定的心绪,他的目光黏在簪子上,看着上面的金缕随着主人的动作融入光影,变幻出不同的光泽。

穆君桐将茶碗推到他跟前,见他不接,疑惑地抬头,便看见秦玦盯着自己头上的簪子一言不发。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怎么了?”

秦玦的目光似被灼了一下,陡然回神。

他垂下眸,忽然道:“你若是喜欢珠钗金簪,日后我再送你一些更好的。”

虽说这些时日两人关系大大改善,但秦玦突然的示好还是让穆君桐有些惊讶。

想来他说的“日后”,应当是不再隐姓埋名之时。作为天子唯一正统血脉,天下珠宝尽收囊中,送点珠钗什么的,不值一提。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早就离开这个时空回家了。

穆君桐接受了他的心意,笑道:“不用了,这根戴着挺好的。”

再好的再名贵的珠宝首饰,她都是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