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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不骗我?”云执蹲着不动。

时清点头,“不骗你,咱时家人不骗时家人。”

云执半信半疑,视线落在时清握住他手腕的手上,眸光闪烁。

他想吓唬一下时清又怕她太弱真被吓到,最后只得作罢。

他一个男人,心胸宽广,不跟时清一般见识。

云少侠自己都觉得自己形象特别高大伟岸,所以从屋檐上下来后站在时清身边的时候,不自觉的又把脚踮起来。

他总是输给时清的原因,除了脸皮不够厚之外,主要还是没她高,所以显得气势不足。

等他比时清高一个头,肯定能俯视她!将这局势逆转回来!

两人坐车出发去云府。

云执伸手抓果盘里的瓜子,捏在手里没嗑,轻声喊,“时清。”

时清嗑瓜子之余抬眼看他。

云执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向往跟欣喜,“我昨天梦到我去江湖了。”

他也没几个能说话的人,如今两人坐在马车里,气氛融洽,云执就想跟她聊天。

时清嗑瓜子的动作没停,表示倾听,“说说。”

云执梦里,他没掉进河里被人捞上来绣花,而是直接飞跃墙头,真的从家里出去了。

江湖也不是一个具体的地方,更像是一种感觉,自由自在像鸟在天空中翱翔的感觉。

那种滋味,是他被关在家里从未体验过的。

好像天高任他翱翔,海阔随他畅游,天地都是他的。

云执拎着包袱好奇的走走看看,还在路上救了一位朋友。

对方姓柳,名月铭。手持一把白玉扇骨的扇子,风度翩翩为人风趣。

两人相遇的时候,他正在被人追杀,云执出手相救。

柳月铭像个江湖通,江湖上的事情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他年龄稍长,云执喊他柳大哥,两人无话不说。

这种江湖义气,云执头回体验,感觉极好。

最重要的是梦境很真实,像是现实发生的一样。

云执咋舌,“他跟你这种抠门精一点都不同,柳大哥就很慷慨仗义。”

“我给你个机会,你把语言再重新组织一遍。”时清微笑,瓜子壳掷在车内小几上,“箱子还想不想要了?”

云执嗑瓜子,无所畏惧,“你答应过我的。”

时清翻白眼,“我就不能反悔了?”

云执笑,伸手把瓜子递过去给她,“不能。”

云执耳朵又不聋,知道这次时清没骗他。

外面时清已经让人把阵仗摆起来,大摇大摆的拉着箱子回云府,恨不得让满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时家回门给云家整了好多箱珠宝金银。

要说云家今天也格外热闹。

云执嫁入时家,今日是成亲后头一次回门,肯定要看重一些。

尤其是云主君还惦记着云执给的东西呢,半点差错都不想出。

“舅舅既然来了,你就劝他两句,让他少说点。”云主君侧眸往屋里看,小声跟云母咬耳朵。

今天云执回门,云家一大家子都在,云母的舅舅自然不会落下。

云主君不太喜欢这位舅舅,对方太爱拿长辈的身份说教了。

尤其这个舅舅还不是亲的,表了不知道多远的关系,现在突然上门,肯定冲着时家的关系来的。

云母有些为难,“我尽量劝劝。”

她掀开帘子进屋,屋里长辈们都坐在一起聊各自家里的晚辈。

舅舅姓张,五十岁左右,身形清瘦,脸上清高模样,端着茶盏轻轻抿,一副看不上他们的表情。

张氏有他可以骄傲的资本,那就是云家从商,祖辈三代没有一个在科考上有功名的。

但张氏家里不同,他孙女就挺有出息的,虽说现在官职比较小,但好歹进了官场。

张氏瞧见云母,皱眉喊她过来,“我怎么听说云执妻主没进翰林院啊?”

“是,听说是做了巡按御史。”云母赔笑,“都是孩子们的事情,再说人家母亲就是御史,咱们也管不着。”

“怎么就管不着了?你也是她母亲,她今天是要给你敬茶的。”

张氏放下茶盏端起架子,“你把长辈的威严拿出来,她在外面可能是个官,但在家里就是个小辈,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该说还是要说的。”

“何况云执不过一个庶子,”张氏一副看不起的表情,“说他两句是长辈疼他。”

云母说,“云执倒是还好,主要是他妻主时清,她可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

“谁让她吃亏了,咱们做长辈的,说她们肯定都是为了她好。”

张氏抬手贴了贴头发,“要我说你今天就该劝劝时清,做什么巡按御史,芝麻大小的官,哪里有翰林院出身好听。”

“而且,她在翰林院里认识的人脉肯定更广,到时候提拔一下自家的人多方便,这种好事跟便宜不给自家人给谁。”

张氏苦口婆心,“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云母算是听明白了。

张氏想让时清进翰林院的原因是图这个呢。

她云家近亲都不是念书的料子,没一个在官场上的,只有张氏的孙女在,这个肥水要流的话,只能流进他孙女那里。

张氏想着美事占着便宜让她出头当坏人?

云母才不干,她端起茶盏喝茶,笑着敷衍过去。

差不多快晌午,时清跟云执才到。

云主君特意站在门口相迎,看见那一个个箱子,脸上的笑怎么都藏不住。

云执这是把聘礼都给他送来了啊!

“来来来,路上累不累饿不饿啊?快进院,饭菜都做好了,来了就能吃饭。”

云主君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引着时清跟云执往府里走,一路上亲热的像是对待亲生儿子。

他侧眸朝后看,见下人搬箱子特别吃力,心里更高兴了。

肯定都是特别压箱底的东西!

贵重着呢。

“都仔细些,若是磕了碰了,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云主君拧眉训斥。

云执说道:“不用这么小心,又磕不坏。”

他左右看,“云挽呢,我给他带了不少压箱底的好东西,他不来看看?”

云主君面露犹豫,“挽儿身体不舒服。”

云挽一心痴情常淑,知道对方落水摔傻了后,整个人接受不了,在自己屋子里哭了好几回。

要是平时就算了,今日云执带东西回来,可不能让他坏了事情。

且忍也得忍他这一天。

“东西就先放着,还是吃饭要紧,”云主君眼睛放光,边在心里数着箱子边说,“你看你来就来了,还拿回来这么多东西,像什么样子,让时家人笑话咱。”

时清看他演戏,微微挑眉,“这些可都是云执亲手挑的,您真的不看看?”

云主君略带迟疑,“那,看看?”

府里来了那么多亲戚,尤其是张舅舅也在,云主君想显摆显摆。

“让清儿见笑了。”

箱子打开,云主君满脸笑意的朝里看,心说肯定都是金银玉器。

结果低头一扫,脸上笑意瞬间僵住。

“这、这、这都是些什么?”

箱子里不是铁锤就是短剑,灰不拉几的颜色,半点金银的光亮都没有,全是铁器。

怪不得那么重。

云主君嘴角尽量绷住,“看看下一箱。”

说不定别的里面装的不一样。

箱子打开,依旧如此。

云主君笑不出来了,他沉着脸让人把所有箱子都打开,全是铁器。

别说金银玉器,就是连个铜板都没有。

云挽是要嫁入高门的,到时候嫁妆抬着这些过去,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死!

他云家可不是个打铁的。

云主君只庆幸自己没让屋里那些亲戚出来,否则这脸面还怎么挂得住。

“云执,这就是你给挽儿带的东西?”云主君看向云执,当着时清的面不好发火,但语气跟刚才的热乎劲相比,冷的要掉冰渣。

云执点头,“又沉又重,不管是压箱底还是做嫁妆都特别实用。”

云执表示,“有了这些,云挽肯定不会被人欺负。”

随便拎起哪一样,都能锤爆对方狗头。

“既然这些东西这么好,你怎么自己不留着?”云主君胸膛起伏,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云执是真傻还是装傻。

时清就等这句话呢,“云执可宝贝这些东西了,也是认真给云挽挑的,您要是不要,他可就搬回去了。”

“那你们搬回去吧,一样也不要留。”云主君说,“我拿云执当亲生的,怎么也不能占他便宜。”

他要的压箱底的东西当然是金银珠宝了,谁要这堆破铜烂铁。

何况就时清来的时候那个阵仗,别人指不定以为这些箱子里放的是什么宝贝呢。

如果真是珠宝,云主君就厚着脸皮留下来了,问题是全是一堆铁,要了有什么用。

到时候外人还要说他这个主君问庶子要东西贴补嫡子,面子里子全丢完了。

还不如全退回去,留个好名声。

云主君到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堵了口气,想骂云执又顾忌着时清在,憋的难受。

说不定这就是时清的主意,然后都推到云执身上。

云母碰了碰云主君的手臂,云主君这才敛下情绪,淡淡的说,“进屋吃饭吧,家里人都在,跟大家见一下。”

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只不过没刚才那么热情。

云执可不在乎,知道箱子还能搬回去后心情就极好,小声凑头跟时清说,“你有点厉害。”

真怎么抬来的,又怎么抬回去。

时清挑眉。

那可不。

云主君没了刚才的热乎劲,公事公办起来,像是走个流程,也没带云执跟时清挨个认识家里的人,只草草的敬了杯茶。

虽然有些敷衍,但又让人挑不出大毛病。

时清跟云执都觉得这样的云主君更顺眼些。刚才进府的时候,他那副表情像极了要吃人。

两个新人小辈都没什么不满意的,唯独张氏这个长辈不高兴。

张氏一直等着云主君仔细介绍自己呢,结果他就这么一句带过了。

一家人也不分男女桌,坐在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