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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是你推荐的,这会儿你要是敢说不让我去,那真是又当又立了。

就算是打碎了牙,你也得给我咽肚子里去!

时清微笑,抬脚把钱大人递过来的台阶,结结实实地踩在脚底下!

你敢递,我就敢去!

钱大人下颚紧绷,呼吸沉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她从没有一刻像这会儿这么后悔过,后悔没弄死时清。

或许她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弄死时清太便宜她了,还不如毒哑了好!

两人说话的时候,皇上就坐在高位上抿着茶听,姿态比听戏还放松。

她头回觉得自己的朝堂这么有意思。

平时一群人为了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吵来吵去,跟菜市场里待宰的鸭子一样,谁也不让着谁,若是一言不合就来一句“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皇上作为一国之君,也不能硬捂着朝臣的嘴不让她开口,哪怕心里再烦都得让她说完。

今天就不同了。

有人替她捂嘴。

皇上心里舒坦了。

这不比唱戏的好看?君后生辰搭什么戏台子,直接搬着椅子来早朝听一场,绝对神清气爽。

钱大人吵不过时清,看向皇上,“让你去户部的事情,皇上还没点头。”

皇上点头,“朕许了。”

“……”

钱大人被闪了一下,剩余的话直接就说不出来了。

她迟疑着道:“皇上,臣虽然很赏识时清,但众臣都觉得她不是很合适。”

“是吗?”皇上拉长尾音看向大臣们,茶盏递给身边内侍,目光扫过众人,“还有谁觉得不合适?”

“……”

没有人吭声。

皇上露出淡淡笑意,“钱爱卿你看,她们还是相信你的眼光,觉得时清能胜任户部的差事。”

难得钱母主动开口往户部招新人,皇上可不得把时清塞进去。

她就算不合适,那也是钱大人这个上峰没教好,跟时清本人的能力没有关系。

皇上敲锤定下此事,“时清办差有功,升为从五品,任职户部郎中,掌天下库藏出纳、权衡度量之数。”

户部如果细分,里面还能分出四个小部门,各司其职。

时清这个户部郎中,隶属金部,主要负责街市交易、朝臣赏赐以及宫里的吃穿用度。

钱大人沉默地站在旁边,脸色沉的几乎积水。

她不是没想到会有这个结局,但她没想到时清敢上赶着来户部。

如今自己的掌控下平白无故多了个变数,钱母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她开不开心不重要,时清是挺满足的。

下朝后,钱母维持着脸上体面,作为户部尚书跟时清说,“既然来了户部,那就踏踏实实的做事,这跟在督察院里写写折子不同。”

这怎么还嫌弃起她上一个职业了呢?

时清点头,一脸真诚赞同,“您说的对,这哪能跟写折子比,写折子参人还得编理由动脑子,数银子就不用了。”

她大拇指搓搓食指,故意曲解,“这还不是有手就行的事儿?”

钱母被噎的一顿,脑仁涨涨的疼。

她不想再多跟时清费口舌,只扔下一句“明天来任职”便甩袖离开。

“好嘞~”

时清答应的清脆。

她越高兴,钱母就越生气。

回到钱府,钱母便把钱焕焕叫过来,“你拿时清当朋友,她可从来没想过你,明眼人都知道户部那差事是留给你的,现在她却挤了上去。”

“我早就告诉过你,朝堂上只有敌人跟利益,没有所谓的朋友,现在你明白了吧?”

钱焕焕微微皱眉,轻声说,“母亲,我从未想过去户部。”

上次圈地案后,钱焕焕就自请调去了礼部,这次正好负责君后生辰。

钱母出于盯着长皇子的想法,虽说不赞同钱焕焕的做法,但也没阻拦。

只是在她认为,礼部只是暂时的,钱焕焕迟早会回到户部来。

钱焕焕顿了顿,掩在袖筒中的手指慢慢攥紧,抬头道:“母亲,我觉得时清去户部反而是好事,若是户部全是我钱家的人在,皇上迟早会容不下咱们。”

户部姓萧,并非姓钱。

谁愿意自己的钱袋子始终攥在对方手里,自己支配不了?

钱母闻言看向钱焕焕,目光沉沉,“你这是在教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做事?”

钱焕焕慢慢把头又低下来,原本挺直的腰背也显得佝偻,只觉得脖子沉的直不起来,身上像是有座大山压着,难以喘息。

“女儿不敢。”

钱母冷冷一笑,“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注定只能进不能退。我若是让半步出来,那便只能一退再退。”

“钱家已经走到今天这步,早就身不由己。你身为钱家的一份子,自然要扛起这个责任。”

“比起世勇侯,户部尚书才是真正握有实权。将来我若是宰相,这个位置只能是你的,你就不要做她想了。”

钱焕焕想问母亲为何这般自信,是否私底下已经跟皇女牵扯,涉及到夺嫡之争?

但又不能开口。

她皱眉忍下,低声应了句,“是。”

钱家的事情时清自然不清楚,她如今调到户部,收拾收拾东西就等着明天过去了。

她本来也就没坐几天班,东西很少。

时清让人随便收拾完,就去了趟巴宝阁,找钱灿灿问些事情。

钱家两姐妹有自己的主意,跟钱母并非一条心,正因为这样,也才能继续做朋友。

她到的时候,钱灿灿刚起没多久,耷拉着眼皮坐没坐相地歪坐在柜台后面的椅背上,双腿交叠脚翘在柜台上面。

时清以为她在补觉,走过去一看——

好家伙,正在啃饼。

“……”

时清问,“好吃吗?”

钱灿灿还没醒神,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回,“还行,能凑合。”

干吃饼不抹点酱夹点菜,跟光吃馒头有什么区别?

钱灿灿听声音熟悉,掀起眼皮就看见时清,嚼饼的动作一顿,立马嫌弃起来,“我那玛瑙扳指红釉梅瓶,就换来这两袋饼?”

她问时清,“你摸摸胸口,良心呢?”

时清笑,“不是被你给吃了吗。”

她就这还伸手从钱灿灿手上掰下来一块饼,拉了个凳子一起坐在柜台后面。

钱灿灿瞪她,脸上虽然嫌弃,但啃饼的动作没停,“买什么?”

时清茫然。

钱灿灿抬起下巴示意,“来巴宝阁想买点什么?我如今当家,给你便宜点。”

宰死她!

时清眼睛一亮,伸手拍着钱灿灿的肩膀,表示道:“就咱们这关系,说买多见外,就不能送点什么吗?”

“……”

钱灿灿一指门口,苦口婆心劝时清,“你就当个人吧。”

“我都成神了,还当什么人?”时清把她的手臂摁下来,“你放心,我得道了肯定带你一起升天。”

“苟富贵勿相忘!”

钱灿灿作势要跟她打起来,“你是真的狗!”

两人互相挠了两下,心里都舒畅痛快不少。

钱灿灿心底的那点小疙瘩彻底没了,“这饼还行。”

“那可不,特意给你带的。”时清看着上午生意一般的巴宝阁,好奇的问钱灿灿,“你怎么住这儿了?”

她让人去钱府问,听到钱灿灿最近不住钱府住巴宝阁的时候,还挺惊讶。

“这儿自在。”钱灿灿咬着饼,没多说。

她在家里招母亲厌弃,她又看不惯不赞同母亲的某些做法,最后干脆搬出来住在巴宝阁里,眼不见心不烦。

同时还能帮许掌事鉴赏一下珠宝跟瓷器的真伪,帮忙估量价格。

纨绔有纨绔的长处,这是钱灿灿的优势。

“你来有事?”钱灿灿问时清。

“问点你家的私事。”时清坦诚极了,跟钱灿灿咬耳朵。

钱灿灿一直因为庶出的身份被钱母打压看不起,甚至故意把她养废,若是钱灿灿知道她母亲也是庶出的身份,得是多解气。

看不起我的人跟我一样的出身,那她有什么资格这般对我?

钱灿灿怔怔地看着时清,“你是怎么知道的?”

时清沉吟,“我说我猜的你信吗?”

钱灿灿盯着时清的眼睛,笑了,“我信。”

这次轮到时清懵逼了,“就你这样的,也就是我有良心,不然能把你忽悠瘸!”

“……滚。”

钱灿灿垂眸敛下情绪。

时清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是真是假。

比起时清一个外人,她查钱家的往事会方便很多。

时清饼啃完准备回府看看云执,站起来拍拍钱灿灿的肩膀说,“你们姐妹俩若是不愿意,这事我就不往外说。”

但她肯定找个机会单独刺激刺激钱大人!

钱大人还想当宰相?就她那点肚量,也就只能宰个猪了。

钱灿灿抬头看时清,眸色认真,“让我们想想吧。”

时清也没多说什么,拍拍衣服就回去了。

她想着云执头回来月事,路上还给他买了点红枣补补,准备回头劝他多喝点热水。

时清不在府上的时候,李氏来了趟两人的院子。

她俩出京前把兔子交给李氏照看,如今两个多月过去,小白云长成了大白云,肥嘟嘟的一只,雪白雪白的,光看着就觉得可口。

云执伸手把笼子提过来,然后让鸦青藏起来,“别被时清看见。”

不然肯定一半清蒸,一半红烧。

李氏笑,“清儿也就是逗你玩,她心其实软着呢。”

云执不信。

他认为那是李氏没亲眼见过时清啃兔头的模样,吃的可香了。

李氏伸手拉着云执的手,两人在屋里桌子旁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