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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不畏怕林荆璞必然是假的。

一想到要与林荆璞交手,胡轶冒出的头个念头便是临阵退缩。

眼下看来,燕鸿嘱托他来允州做的事,怕是一件都做不成,便要灰溜溜地回去了。

他的谋士道:“大人此言差矣,林荆璞在邺京能活过一年,是因为得了皇上宠爱,有皇上护着他,朝臣们不好下手。可这儿是允州,离邺京有八百余里,天高皇帝远,此时不杀,更待何时?大人哪里是气运不好,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若能杀了林荆璞,便是除了前朝余孽的大患,往后邺京朝中还有谁敢低看大人?”

胡轶挑眉一愣,一番深思。

不杀林荆璞,岑谦踹不掉,允州大权他也握不住。可若是就这么回去,他坏了差事,这辈子也不再会被燕相重用,注定庸碌一生。

他已临近大衍之年,在邺京等了七年才等来了这么一个机会,细想若此时再不放手搏一把,又怎能甘心?

胡轶抚掌,眼底逐渐燃起了一丝光,叹息道:“也罢,冯卧善除水患,这功劳且让给他,本官自有别的功名要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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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谦重伤累累,走了半日,才被人带到了林荆璞驻扎的营帐中。

他只道这是冯卧的驻地。

侍从给他端了碗热茶,还拿了一块米饼。他这两日滴水未进,口渴得很,道谢后正要饮下,就见林荆璞掀帘稳步走了进来。

岑谦大惊,“怎会是你?!”

他当即摔下了茶碗,茶渍溅湿了林荆璞半边的袍子。

林荆璞淡淡一笑,拿帕子擦了擦,并不在意,又吩咐人给他重新倒碗新的。

岑谦定了定心神,偏头不快:“原来胡轶也并非是冤枉我。你将我从狱中救了出来,这罪名,我也算是坐实了。”

林荆璞拱手朝他一敬,恭敬笑道:“我是替允州百姓救的岑大人。”

“这么说,今日在粮仓门前所生之事,也与你逃不开关系?”岑谦拧眉瞪他。

林荆璞从容颔首。

岑谦见他人如冠玉,就是再不待见,也不由稍稍沉静了几分,仍欲责问道:“前日那匹粮食入仓之时,我分明都一一核对过,不会有霉米,你究竟是如何从胡轶的眼皮子底下偷换了所有米袋?”

林荆璞如实回答:“胡轶派重兵把守整座粮仓,要进去偷换太过瞩目。但从米袋运出粮仓的途中找人做些手脚,就容易多了。大水淹了允州,城中最不缺的就是霉米。”

“这么说,完好的粮食还存在粮仓中?”岑谦急切追问。

“一石不少,”林荆璞说:“等岑大人回到府衙,这批粮食还得劳烦您亲自送到灾民手中。”

岑谦听粮食还在,便松了口气,还是没对他卸下防备:“你来允州是做什么?”

林荆璞瞥向帐外,不假思索:“救灾。”

岑谦也看到了外头冯卧一行人的身影,又见林荆璞搁在手边的那枚天子令牌,还是将信将疑。

“胡轶是燕鸿派来的人,他们目的不是退洪赈灾,而是要再拖延瞒报,拿下允州大权。”林荆璞话间抿了一口茶,又道:“岑大人还不知,魏绎这半月来便没有收到过一封从允州和临州来的折子,有人封锁住了两州灾情的消息。”

岑谦眉头紧锁,暗自捏紧了茶碗。

林荆璞:“否则朝廷的赈灾之款早会发下,何须要等到此时。朝中压根无人谈论两州灾情,国库拨不出钱,胡轶身为御史来巡查灾情,名为暗访,他因此也没有带一粒米来。连允州粮仓中现存的粮食,也是魏绎与我临时凑齐的。”

岑谦神色黯然,一想到朝廷诸人玩弄权术,害得允州受难,胸中愈发沉闷。

他眼底微动,又望向林荆璞:“可你为何要帮允州?你与皇上……”

“我与他都是要救人,”林荆璞果断而言,又轻笑道:“都是做皇帝的,这点契合还是有的。”

他的笑意随即敛下,温柔被藏匿在了无边的湍流中,唯有金钩镯于暗中放着不为人知的光芒。

林荆璞又让人给岑谦添了茶,转而见账外有火光攒动。

不多久,曹游便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二爷!胡轶带着一千府兵,已将我们的营帐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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