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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至少从今以后,他都能与家人荣辱与共了。

林荆璞想到此处,不由握住了自己左手腕上冰冷的金镯,想起了那个屹立于偌大宫墙之内,却比自己还要不幸的人。

“二爷,”曹双敛着神色打断了他思绪,才从车外递上了那张所谓太子妃的手书,说:“今早与这封信一同送到伍老营帐中的,据说还有先帝赐给太子妃的长命锁。”

林荆璞接过一看,眉心微拧,最后留意到了那个眼熟的名字。

柳佑。

“毛将军已领着八百兵马去了雁南关救人。”伍修贤让人牵来了马。

林荆璞收好书信:“亚父觉得可信么?”

“七分可信,”伍修贤说:“九龙长命锁的确不好仿造,哪怕是再找回当年的所有工匠打造,也未必就能造出一模一样的。可亡国之时,太子府上混乱不堪,宝物失窃也是有可能的。”

“相传昨夜宁家老小暴毙于刑部大牢,曹将军今早还因此困顿自责,怕皇嗣已遭人暗算,”林荆璞鼻尖似松了一口气:“现今依我看,这执笔之人是皇嫂,倒是有九分可信。”

伍修贤牵过马绳,皱眉看他。

“亚父,判文发下当日,我就曾去狱中见过宁为钧,只要他肯告知实情,我便会施以援手,救他一家出狱。可他拒绝了,咬死也没透漏半分。”

林荆璞一顿,“宁为钧不肯透给我府中阿姊就是皇嫂的原因,无非有两种,他觉得我自身难保,其次,便是他认为我会对皇兄的子嗣不利,这且先搁置不谈。宁为钧当年不与族人一同殉国,他独活下来是为了护住皇兄的妻儿,而我是要拉他们一把,他却宁可溺死。宁为钧尚能在启朝的重压之下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却为何就不能搁下那些不甚紧要的疑虑,向我服软?”

伍修贤白眉微凛:“有人事先帮他事先找好了退路,不必要你救。”

“不错,这个人就是陇南刘氏的庶子,柳佑。正如皇嫂在信中所说,他兴许早就偷天换日,将人都换了出来,魏绎是杀错了人。”

“这个柳佑,究竟是如何的人?”伍修贤拧眉问。

林荆璞:“不瞒亚父,我曾与这个柳佑有过几次交锋,他行事诡谲,不图名不求利,因此一直摸不透他的目的,直至皇嫂与皇嗣浮出水面,一切便能明晰了。尤其,当这皇嗣是个男孩——”

伍修贤眸子一深,肃声对他道:“臣虽未见过此人品貌,可听你这么说来,哪怕是他救下了皇嫂与皇嗣性命,这个柳佑,也绝对不能留!”

日暮西斜,大风又作,冻得人的脚底都要结出冰来。

“二爷,风要大了,要不先上车吧,今后还多的是与伍老长谈的机会。”

林荆璞颔首,未及商榷更多细节,便坐上了归途的马车,启程往南而行。

曹游曹双二人只能送到这里,他们虽也有不舍,可还要回草堂跟曹将军复命。

回首望去,邺京将不是他的家园,已变成了敌人的堡垒。

他本该是个富贵闲人,又将重新开始漂泊四方;而那个人生性不羁,却要被永远困于这座繁华寂寥的城中。

这世道许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风吹得车内哐当作响,谢裳裳严实地关好了车窗,提笔又要在手稿上作诗。林荆璞昨夜没睡好,颠簸着起了困意,便在车内同竹生枕着一张枕而憩。

伍修贤从帘缝中望见这一幕,手脚都不由轻慢了些。

……

城墙上有个人伫立良久,极目远眺着什么,直至夜幕垂落,连一丝星光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