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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书下了不久,萧承晔便在兵部新升了官。他这人再一根筋,也该知道这个节骨眼上魏绎给自己升官是什么打算。

“现今举国上下都绷着一根弦哩!这一仗不知深浅,当年先帝起兵伐殷,每个州都打了一遍,一路打到邺京就没有犯怂的兵,可所有人唯独绕着那三个郡走。所以说大启与三郡的兵其实从未正面交过手,何况人家麾下还收了不少猛将新兵,已是正经的王军了,还有他们那个横空出世的万奋,据说是有点真能耐的,不好打。”

萧承晔用手抓着一把花生米吃,继续抱怨道:“我这几日这心里怎么都不踏实,说不好这一去,就得打个三五年,还不多来这儿说说话,怕是到时商姐姐将我给忘了。”

屋外冷风嚣张,天色阴沉,不久还飘起了小雪。

商珠往窗外看了一眼,去给萧承晔添了杯热酒,浅笑说:“皇上是看重你,才让你随他一同前去杀敌。都说一朝君王一朝臣,能同先帝与当今皇上都出征过的,你算是头一个了。”

萧承晔双手捧过热酒,面上还是郁郁不平:“说心里话,我实在是看不明白,皇上为何不让邵尚书去打,非得要自己去?更荒唐的是还要让林荆璞坐镇监国!朝臣们怎么劝都没用,皇上这是铁了心地要杀敌,还是要投敌?林荆璞好歹是当过前朝皇帝的人,身上与林珙流的是一样的血,前些日子假惺惺地让曹问青一帮人也跟着皇上出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皇上身边光明正大地安插了眼线。皇上鬼迷心窍也就罢了,难道就不怕他们里应外合,腹背受敌,到时把大启的底全都给托了出去?”

“皇上不是个昏聩之君,凡事都有他的打算,”商珠眉头轻锁,还是细声宽慰他道:“你我做臣子的,守尽本职才是,不必思虑这许多。”

“二爷不至于走到那种地步。”宁为钧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忽低语道,细细摩挲掌中的猫下巴。

他自打从宗祠调回邺京后任了个闲职,不过还在养病未曾去上任。他如今没有亲人朋友,但好歹与商珠住在一条街上,林荆璞便嘱托商珠平日多照料于他。恰逢商珠宅院中的下人新养了两只小狸猫,宁为钧过来也只是同猫玩,不愿与人多说几句话。

萧承晔气焰上来,冲宁为钧冷笑:“你有脸拿着启朝官饷去养林鸣璋的儿子老婆,有什么资格好替他证清白的。你且说说,自林荆璞今年年初入宫起,哪次不是皇上护着他,花钱花心思为他出气撑面子,背后还为他遭人骂,而林荆璞不过是无奈寄人篱下,身子上依从着罢了,没准心底还恨大启恨得牙痒痒。同他这种人,心里都是没长肉的,我就从没看出来他对皇上有几分真心,就算有真心,又哪能信呢?”

宁为钧无从反驳,低头望着翻肚皮的猫,只好冷声说:“他的清白何须我来证,皇上留他在邺京,也并不是真盼着他做个清白正直的监国。”

萧承晔懵了片刻,又“嘁”了一声,摆摆手道:“你这话说了与没说一样,林荆璞若是清白正直,那廊春坊的小官都好改头换面做人了。”

商珠听了倒是一凛,想到了什么,迟疑问道:“依宁大人所见,皇上远征,留林荆璞监国,是打算在邺京也另有图谋?”

宁为钧弯腰放跑了猫,仰面望着漫天雪色,说:“帝王之心深沉,除了他们自己心意相通,旁人谁都猜不准。大战将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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