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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也没写,留一滩水是什么意思?”谢无言不解。

林樊沉思片刻:“莫非是眼泪?少主,少夫人现在说不定有危险。”

谢摘星总算抬眸看向他。

林樊当即煞有介事地分析:“一个字没写,说明以她现在的处境,不方便跟你说什么,所以才留些泪水在卷轴上,暗示你快点去救她,她一直没回魔界,也许不是不想回,而是回不了。”

“哪有那么邪乎,柳江老儿惜徒如命,怎么可能让她有危险,我看她就是反悔了不想回。”谢无言轻哼一声。

林樊不服:“那眼泪怎么解释?”

“你怎么确定是眼泪?我还觉得是口水呢,用吐口水的方式表示对我儿的嫌弃,”谢无言说完,看向谢摘星的眼神都怜爱三分,“要是听我的早点结契,哪至于这般被动。”

谢摘星沉默地看着眼前两人。

“少主,我觉得是眼泪。”

“儿子信我的,肯定是口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辩不休,最后只能看向谢摘星,想要他来评判谁对谁错。

一刻钟后,房门砰地一声关上,被‘请’出来的两人面面相觑。

药神谷里依然热闹,萧夕禾等人从早上一直忙到深夜,才送走最后一对患者。

柳安安早就撑不住,先一步回屋休息了,她独自一人撑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险些在路上睡着。

小木屋漆黑一片,她凭借良好的视力,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床,倒下的瞬间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活过来了……”

萧夕禾静躺许久,才翻个身抱住被子准备睡觉,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许久,她突然坐起来,径直看向房门口。

没有卷轴。

萧夕禾眨了眨眼,又跑出去找了一圈,确定什么都没有后,没忍住回来叫醒柳安安:“二师姐,你见到我卷轴了吗?”

“……什么卷轴?没有卷轴。”柳安安哼唧一声。

萧夕禾不解:“今天没有卷轴吗?”

“我没见过……”

二师姐都没见过,那应该就是没有了……是因为她没回信吗?萧夕禾忐忑地在床上躺下,突然没有了睡意,一直到天光即亮才睡着。

接下来两三日,谢摘星依然没有给她传信,萧夕禾这下确定,他是真的生气了。

眼看着元宵节要到了,前来求医的病患越来越少,萧夕禾终于腾出时间,揣着五十灵石出去一趟,打算买张卷轴跟谢摘星解释一下。

然而到了摊位前,她却犹豫了。

……五十灵石呢!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超贵的好嘛。

“你到底买不买?”摊贩不耐烦地问,“一张破卷轴而言,值得你犹豫这么久?”

萧夕禾扯了扯唇角,纠结许久后深吸一口气,终于做了决定——

“不买。”

说罢,拿起摊位上另一样东西,翻开看了看后问,“这是什么?”

“孩童玩的小咒术手册,你要吗?一个灵石。”摊贩懒得看她。

萧夕禾想了想,给了他一颗灵石。

回到药神谷后,她便径直回到屋里,除了吃饭时间几乎不出来。就这样待了两三日,终于迎来了元宵节。

晚上吃饭时,她宣布了明天要去魔界的事,众人没有反对,只有柳江叮嘱她早点回来,不要耽误为病人看诊。

用过晚膳,师父师娘早早歇息,师兄和师姐则去了附近镇上逛庙会,萧夕禾一个人慢悠悠地往木屋走,一边走一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日元宵节,是团圆的日子,谷内挂着的灯笼是圆的,天上的月亮也是圆的,她安静地走在路上,偶尔踩到干枯的落叶,脚下便发出清脆的嘎吱声。

走着走着,她突然生出一股冲动——

要不现在就出发吧。

一冒出这个想法,她的心跳瞬间快了一拍,脚下的步伐也变得匆匆,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轻快,像一只蝴蝶一般飞向木屋。

当穿过羊肠小道,穿过果林与花林、一只脚踏进小院的瞬间,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猛地停下脚步,在看清那人是谁后,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欣喜。

“魔尊!”她欢快地迎上去。

谢摘星今日来,是打算找她算账的,可当看到她眼睛亮晶晶地朝自己跑来,心底那点烦闷突然烟消云散。

没出息到令他本人唾弃。

“你怎么来了?”萧夕禾开心地看着他。

谢摘星故意冷着脸:“我不能来?”

“你当然能来,”萧夕禾笑了,“你来,我很高兴。”

女人的嘴,最会骗人,谢摘星冷眼看她。

萧夕禾还在笑:“我本来打算这就收拾行李去找你的,既然你来了,我就不用再去了……对了,你这几日为什么没给我写信,是生我气了吗?我那日不是故意给你一张白纸的,是想了一夜的说辞都觉得不合适,最后不小心睡着了,就发了一张空白的过去,我本来打算买张卷轴解释一下,但是太贵了,不如我亲自去哄你,所以我才……”

“萧夕禾,”谢摘星平静打断,“你很吵。”

萧夕禾瞬间闭嘴。

远方一阵鞭炮声传来,惊扰一山的鸟雀。

萧夕禾看着面前的人,半晌小心地试探:“所以你还在生气?”

“一张卷轴能值几个灵石,你会觉得贵,是因为我不配?”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苦笑:“怎么会呢,是真觉得太贵,而且三言两语未必能解释清楚,说不定还会让你更生气,不如我亲自去找你解释。”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问:“你给我的回信上,为什么湿了一块?”

萧夕禾老脸一红:“睡着了,流口水……”

谢摘星微微颔首。

所以父亲猜对了,但没完全对,至于林樊的想法……

“你后悔答应结亲了吗?”谢摘星问。

萧夕禾瞬间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林樊的想法,是错得离谱。谢摘星心情好了些:“那为什么一直不去魔界?”

“近来患者太多了,我实在抽不开身,”萧夕禾叹了声气,“我先前同你说过的,药神谷在开专项治疗,所以每日都很忙。”

专项治疗的事,谢摘星也知道一些,只是不理解这世上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渴望留下自己的后代,所以对她口中的‘忙’,并没有太真切的体会。

而当此刻站在她面前,还是很容易看出她清瘦许多。

谢摘星沉吟片刻,迎着她的目光不紧不慢地开口:“最后一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哄我?”

萧夕禾眨了眨眼睛,一脸神秘地牵住他的手:“跟我来。”

谢摘星看了眼两人交扣的手指,静了一瞬后便跟她走了。

萧夕禾带他去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两人坐在山顶,能看到不远处热闹繁华的城镇。因为是元宵节,家家户户都点了红灯笼,放眼望去如同一条红色的银河,与天上的星河遥遥呼应。

“我去年元宵节的时候发现的,是不是很美?”萧夕禾笑问。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就这样?”

“……魔尊大人,要求不要太高。”

谢摘星轻嗤一声,闲适地看向万家灯火:“若我今日不来呢?”

他不来,她又如何用这样的盛世美景哄他。

“你不来,我还有别的。”萧夕禾晃着身子碰了碰他的肩膀。

谢摘星一扭头,便看到她指尖迸出一朵花,笑嘻嘻地递过来:“送你。”

“我三岁以后便不玩这种把戏了。”谢摘星嘲笑,却还是接过了花。

“别急呀,还有呢。”萧夕禾话音未落,指尖又是一朵花。

谢摘星:“……”

在接连变了三五朵之后,萧夕禾总算换花样了,托起一团灵力变幻出一只白白的小兔子。她捏着兔耳朵向谢摘星邀功:“是不是很好看?我花了一灵石买的手册,练了好几天呢!”

谢摘星盯着看了片刻,默默与她对视。

“……馋了?”

“……嗯。”

小兔子仿佛受到惊吓,噗嗤一声化为一团空气,萧夕禾无言许久,回过神后便要去给他抓真兔子。

谢摘星将人拉了回来:“还有别的吗?”

“啊……还有。”萧夕禾注意力又转移了。

谢摘星靠在石头上,慵懒地看着她变东变西,虽然套路大致相同,却也丝毫不觉得无聊。

萧夕禾很快就将自己会的花活都表演了个遍,黔驴技穷时,她突然想到什么:“魔尊,你看天上。”

谢摘星抬眸,星河漫天。

“你的名字叫摘星,不如我给你摘一颗星星吧。”萧夕禾尽可能严肃。

谢摘星却轻易听出她没安好心,却也没有拆穿。

萧夕禾轻咳一声,神秘兮兮地朝天空一抓,衣袖顺着胳膊落了下来,露出关节处密密的小红点。

谢摘星眼神一暗,突然攥住她的手腕。萧夕禾吓一跳,手里藏好的话梅骨碌碌滚落在地。

“怎么回事?”谢摘星沉声问。

萧夕禾挣扎一下,却没有挣开他的束缚,只好小声回答:“没什么,就是蚊虫叮……”

“萧夕禾,我不是傻子,分得清蚊虫叮咬跟针扎。”谢摘星声音渐冷。

萧夕禾见他动怒,再不敢撒谎:“我们的专项医疗偶尔要用到我的血……但我很有分寸,每次取的都不多,不会伤及自身。”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谢摘星周身杀意弥漫:“谁逼你的?”

“没、没人逼我,我自愿的!”萧夕禾颤巍巍开口。魔尊好的时候挺好,可生气的时候也确实挺吓人的。

“自愿的?”谢摘星气笑了,“萧夕禾,我还不知道你?破一点皮都能躺三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就屠了药神谷满门,反正逼迫你的人定是他们其中之一。”

“……真是自愿的,”萧夕禾吓得抱住他的胳膊不松手,“你不准伤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