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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他九爷?”简轻语扬眉,“先前不还是陆九爷吗?”

英儿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奴婢看他待大小姐还算不错,竟然专门过来为您解围,便不自觉地叫得亲近了些。”

“那你可真是太好收买了。”简轻语啧了一声。

英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谁对主子好,奴婢就想对谁好。”

“不必对他好,毕竟……”简轻语想起陆远看自己的眼神,不由得叹了声气,“他都是要收利息的。”

是夜,整个侯府静谧无声。

别院寝房门窗紧闭反锁,房中层层纱幔堆叠,遮住了床上一片风光。

汗意交融之间,陆远哑声质问:“李桓好看吗?”

“……嗯?”简轻语咬唇轻哼,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是看得高兴?”陆远眯起眼眸提醒。

简轻语顿了顿,迷迷糊糊中想起自己好像多看了李桓两眼,但那只是因为好奇而已……所以今日瞪她,就是因为她看了别的男人?

“说话。”陆远见她还敢走神,当即不悦地扣住她的十指,房中愈发闷热。

“……喃喃不过是见他说话,多看了两眼,并未在意他的相貌,”简轻语哼哼唧唧地撒娇,“再说了,有大人在,喃喃眼中哪容得下别的男人。”

陆远冷呵一声:“小骗子。”

这么说着,眉眼却和缓了些,显然还是吃这套的。男人啊,简轻语心里啧一声,温顺地看着他。

本以为这事算是过去了,谁知他又突然问:“不是让你找季阳帮忙,为何还要自作主张?”

“喃喃……喃喃不想找他……”简轻语咬着唇防止闷哼出声。

陆远冷笑一声:“所以便亲自去了秦府?”

……她就知道,季阳那混球肯定会告状。简轻语双瞳剪水,湿润地看了陆远一眼,最后揽上他的脖子,将他按到了床上。

陆远任由她作为,躺下后抬头看着上方的小姑娘:“说,去做了什么。”

“去警告赵玉庆,叫他澄清流言。”简轻语乖乖地趴在他胸膛上,手指去按他脖颈上凝成一片的汗珠。

陆远的喉结动了动,半晌才眯起长眸:“有用吗?”

“没用,”简轻语一脸无辜,“他还跑来提亲了。”

“你倒是理直气壮。”陆远气笑了,不客气地捏住她的脸。

简轻语被他拧得一疼,急忙放低了声音求饶:“我知道错了!”

“下次还敢是吗?”陆远不上当。

简轻语没忍住笑了,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多谢大人为喃喃讨回公道。”

“没有下次。”陆远不悦。

“嗯!保证没有下次。”简轻语一本正经地发誓。

陆远这才勉强放过她,一只手揽住她躺在床上休息,片刻后蹙眉道:“你这屋里太热了,为何不放冰鉴?”

“宁昌侯府的藏冰少,还是能省则省,待到八月酷暑时再用也不迟。”简轻语半真半假地回答。

京都夏季炎热漫长,每座府邸能存的冰又十分有限,要安然度过整个夏日,自然是要省着用。但也不至于太抠抠搜搜的,她之所以不用,只不过是为了把怕热的陆远逼走,若日后不再夜探宁昌侯府,那就更好不过了。

她这些小心思藏得深,连陆远也没有发觉,闻言只是蹙起眉头:“穿衣裳。”

“……做什么?”

“随我回陆府睡。”陆远淡淡开口。

简轻语嘴角抽了抽,一脸无辜道:“喃喃都要累死了,不想挪地方,大人若是觉得热,不如自行回去吧。”走吧走吧赶紧走吧,最好日后一想起她这儿的闷热便直皱眉头,再也不想来了。

陆远不悦地蹙起眉头:“那就裹上被单,我抱你走。”

“……被大人这么抱着离开,喃喃日后在宁昌侯府还如何做人?”简轻语干脆将自己蒙进被子,隔着薄被抗议,“大人还是快点走吧,喃喃一个人睡还凉快些。”

陆远闻言更不高兴,板着脸连人带被子都扯到怀里,冷淡道:“那就这么睡吧。”

简轻语:“?”

……不是,你这时候犟什么?简轻语无语的功夫,陆远真就这么闭上了眼睛。他白日忙了一整天,晚上又多‘操劳’,在最初皱了会儿眉头后,便真就这么睡了过去。

简轻语无言许久,最后也不甘心地睡着了。

因为天气炎热,身边又有个火炉一般的男人,她可算知道了什么叫自作自受,一晚上醒来三四次,每次身上都汗津津的,偏偏最怕热的某人睡得十分踏实,一次也没有醒过。

晚上醒太多次的后果,便是翌日醒得晚,等到她睁开眼睛时,外头已经天光大亮,而身边的位置空了一片,也不知某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简轻语掏出一粒避子丹吃了,叫英儿搬来一个冰鉴放在床头,然后倒头就开始睡回笼觉。

解决了赵玉庆,也暂时不必再相亲,立冢一事更是无法再急,她似乎突然无事可做了,每日里在园子里散散步喂喂鱼,偶尔出门走走,日子过得还算悠闲。

自打那晚被热醒几次后,她便将冰鉴留在了屋里,打算若陆远突然造访,就说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她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可陆远之后便不再来了,也不知是不是被热怕了。

他不来更好,简轻语便每日都能抽出时间,在园子里待上好几个时辰,就为看简震新养的那几只兔子。

这一日她又去看兔子,还未走到园子便迎面撞上宁昌侯,她顿了一下主动上前福身:“父亲。”

“轻语来了啊,我正要去找你,你这是又要去看兔子?”宁昌侯乐呵呵地问,她整日往园子里跑,整个侯府都知道她喜欢简震那几只兔子了,“不如叫震儿送你两只,你放到别院养如何?”

“还是不了,女儿只是喜欢看,真要养还是觉得麻烦。”简轻语含笑拒绝了。

宁昌侯微微颔首:“那就等到你想要的时候,叫震儿抱一对给你,他若是不给,为父就亲自去讨。”

“多谢父亲。”

父女俩相处温馨和睦,与往日没有任何区别。那一天的质问和愤怒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谁也没有开口再提,宁昌侯惯会粉饰太平,她也乐得配合。

闲话完日常,似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简轻语正要告辞,宁昌侯便清了清嗓子:“赵玉庆死了。”

简轻语顿了一下:“嗯?”

“本来是不想同你说的,可又怕你不安心,便只能说了,”宁昌侯皱起眉头,“他没熬住刑罚,死在了诏狱里,好在招得彻底,锦衣卫不打算牵连他的本家,只是将他的尸首扔去了乱葬岗……对了,流言也都澄清了,还了你清白,日后不会再有人敢对你指指点点。”

“哦,这样啊。”不论是赵玉庆会死,还是流言会澄清,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因此听到宁昌侯这般说,她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宁昌侯见她无喜无悲,叹了声气道:“这事儿说到底,都怪夫人识人不清,你放心,我已经罚她在佛堂抄写经书,十日内都闭门思过。”

虽然不喜秦怡,可听到他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简轻语眼底闪过一丝讽刺,对此不置一词,只是垂下眼眸转移了话题:“父亲方才说要去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哦对,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今日休沐,我打算带些礼物去陆府一趟,谢谢陆大人这次出手相助,”宁昌侯点了点头,温和地看着她,“说起来他也算你的大恩人了,为父便想着带你一同去道谢,也显得有诚意些。”

简轻语一愣:“我也要去?”

“对,你随我一同前去,”宁昌侯见她蹙眉,以为她不愿意,便劝了两句,“放心,只是去道个谢,全了该全的礼节,前两日我已经递了拜帖,他若愿意见,也算缓和了关系,若不肯见,那我们便即可回来,见与不见都不会耽搁太久。”

被锦衣卫折腾这么久,他倒是不想主动求和,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尽可能抓住任何机会了。

听到他说已经递拜帖了,简轻语也只好答应:“好,那女儿回去换件衣裳。”

“不急,我去前厅等你。”宁昌侯温和道。

简轻语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别院。

知道宁昌侯在等她,她便没有耽搁太久,简单换套正式些的衣裙便去找宁昌侯了。

“赵玉庆何时死的?”路上,简轻语与宁昌侯闲聊。

“昨日,秦家本想将尸首先带回去,可惜天气炎热腐化极快,只能随便找了块地埋了,”宁昌侯提起赵玉庆,依然没有好脸色,“哼,罪有应得!”

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就到了陆家门前。陆府大门白日里也紧紧关着,车夫只得先一步跑去敲门,等到大门开了时,简轻语和宁昌侯也到了门口。

跑来开门的小厮第一眼先看到了简轻语,当即热切走上前去,简轻语心里一惊,赶紧上前一步,背着宁昌侯和车夫挤眉弄眼:“请问陆大人在府中吗?”

小厮反应极快,立刻看向了宁昌侯:“这位便是侯爷吧,我家大人早已恭候多时,这边请。”

宁昌侯想过陆远或许不会像先前一样直接闭门不见,可没想到能从陆府家丁口中听到‘恭候多时’这种话,不管是不是客套,都足够他受宠若惊了。

他笑着应了一声,带着简轻语随小厮朝府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