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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织的额头抵在秦砚北肩膀上, 两个人面对面贴得这么近,体温在自动交融,在他的笼罩和控制下,她没有挣扎逃脱的余地, 只能听着彼此心脏的跳动声混在一起, 重重敲打耳膜。

刚才秦砚北走过来的那个情景, 反复在她眼前回放。

她做过很多次义工,见过腿受伤的人是什么样,如果是恢复期,刚站起来, 腿部肌肉的力量没那么快回到正常,至少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顺利走路。

但秦砚北……

他哪里像是重伤初愈?总不能又打了封闭吧?!

提起封闭针, 云织以他双腿这么健全的情况往回推算,那过年的期间, 他应该已经好了, 说不定还要更早。

云织下意识攥住他衣襟,茫然地闷声问:“你其实已经痊愈很久了是不是?如果是这件事中间有什么利害关系, 不能轻易公开, 我也能理解的啊,有必要瞒着我吗?”

“还是你觉得, 我会出去乱说,影响你的计划?”她眉心拧得发疼,试图在他的臂弯里抬起头,看看他的眼睛,但被抱得越来越紧, 根本动不了, “你是对我有这种怀疑, 还是用封闭针骗我很有意思?我要是没有撞见,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让我知道?”

云织说完,腰上的骨骼一酸,被按得恨不能嵌入他身体里。

“怀疑?有意思?”

秦砚北终于发出声音,唇凉得人瑟缩,他像从前那样想去咬她来发泄,但又停在她耳垂上没有继续,似有似无的深浅碾磨,更能引起泛滥的慌。

“事实难道不是我的腿好了,你就会认为报恩结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吗?!云织,还是你想告诉我,就算我现在不坐轮椅,用这双腿站在你面前,你也能保证继续待在我身边?”

云织震惊地哽住。

秦砚北手上的残血印在她衣服上,渐渐凝固,他一动就扯出剧痛,仍然不断地用力,握住她腰侧,指尖深陷。

他录入她的指纹,明里暗里跟她说过很多次办公室的地点,她一次都没有来过。

今天总算来了,就是给他这样的结果。

秦砚北口吻冷戾,看似不可撼动,中间又渗出暗哑:“如果不是你开了这扇门,不到拖不下去的时候,我不可能告诉你,你是希望我通知你,我已经好了,没有什么再让你报答的地方么?!”

他的几句话,虽然没有直接点明什么,但比助理那些猜测的冲击力更强。

云织忽然害怕他再说下去。

是她回来想跟他正经谈谈的,可她心里装的大多数还是澄清误会的念头。

等到真的要面对,才发现好像不是误会,她意识里那个杞人忧天的想法竟然已经成型了一大半,她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秦砚北……”云织尾音发颤,“我想——”

秦砚北揽着她后脑,突然抚了抚。

云织受力低头,话被迫咽了回去,没说出来。

秦砚北果断把她抱起来,云织吓得惊呼了一下,咬紧嘴唇,尽力推他,他被西装包裹的肩臂纹丝不动,带着她走到工作台边,拾起桌上电话让助理进来。

助理在外头等得想死,听到命令赶紧出现,瞪大眼睛看着靠在桌边的秦砚北。

他分不清太子爷这是站起来了,还是用桌子借力,也不敢乱猜,随后就看到秦砚北解开西装纽扣扯下,罩在云织身上。

云织腰上混乱的血印被盖住,深黑色的西装长度遮臀,更显得她细骨伶仃,白皙易折。

秦砚北盯着她,把她睫毛上急出来的一点水雾抹掉,粘在指腹上,他用力握住,按着她后颈让她转过身,朝助理轻推了一下。

“带云小姐回南山院,”他视线灼灼勾在她披着自己西装的背影上,“让她等我回家,别出去。”

他沉声说:“织织,快下雨了,在家不要动,我很快就回去,不管你想说什么,到时候我给你机会说。”

云织朝助理的方向一踉跄,心也快从喉咙口跳出来。

她眼里含着复杂情绪,回头看了秦砚北一眼。

他还靠在那,背后就是灰沉沉的落地窗,手垂在身边,暗红血迹让人心惊肉跳,但他意识非常清醒,没有病情发作的表现。

他是理智的。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如果她现在马上整理,该砍的尽快砍断,趁着彼此还没捅破窗户纸,是不是来得及让秦砚北回到正常轨迹上!

不要再刺激他,她要做的是快点离开这栋大楼,回去收拾东西,他的腿好了,代表她计划里的报恩已经结束,她真的该走了。

云织收回目光,有些机械地往前走,秦砚北在身后说:“带她走公共电梯,从中心区过。”

云织一惊,这什么意思,要让她跟着他的贴身助理,从秦氏集团大楼里明目张胆走过去?他是要给别人昭示什么?!

“……秦砚北!”

“听话,”秦砚北眼角赤红,唇边往起抬了抬,“按我说的做。”

云织知道不能跟他争辩,当务之急是马上走,留的越久,发展就越不可控,趁还来得及……

她没再说话,揪住西装边沿,硬着头皮跟助理走出办公室。

门应声关闭落锁,遥控解除一切指纹指令,房间里还有云织留下来的气息,像抚慰,更像引人粉身碎骨的剧毒。

秦砚北指骨发白,抓过桌角那叠在云织进门前紧急传真过来的资料。

当年桐县的爆炸火灾现场,一支救援队赶赴营救,在云织的相关记录里,登记着两个当时参与救她的成员,详细情况都在这些纸上。

打印纸在他手里攥出褶皱。

马不停蹄去追根溯源的肖瑞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整合拿到的信息,严肃说:“砚北,跟你想的一样,当年的事确实有隐情,两个救援队成员我们都找到了,一开始两个人都不说,到后来还算配合,承认云织不是他们救的。”

“当年事故的地点靠近山里,路程远,救援队赶到的时候状况已经很惨烈,死伤不少,云织是被别人提前救出来才幸免于难。”

“但是救她的人不愿意留名,为了避免麻烦,也尊重当事人的意愿,到最后官方统计数据的时候,就把云织安排到了他们两个的名下,这几年他们也从没往外说过。”

“至于真正救云织的人……”

秦砚北的手机扔在桌上,通话时间在屏幕上一分一秒累加,他像站在万丈深渊的薄薄冰层上面,脚下尽是裂纹,寒意冲进骨头里肆虐。

“说。”

肖瑞跟秦砚北好几年,极少有这种迟疑吞吐的时候,他深呼吸一下,低声说:“其中一个人对真相完全不知道,另一个亲眼见过那个人,据他描述,性别男,年轻清秀,不清楚具体叫什么,但现场听过他跟别人说姓江。”

两句描述,一个姓,骤然把万斤枷锁压在秦砚北身上。

他牙关咬紧。

肖瑞顿了顿:“他还拍过一张照片,有点模糊,但能够辨认里面的人,当时是夏天,那人穿短袖,手肘的位置被烧伤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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