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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安谧环境和柔缓气氛给了秦幼音胆量。

她自我斗争了好一会儿,还是问出来:“社长……你滑得那么好,为什么不比赛了?伤……不是可以养好的吗?”

她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议论,说顾承炎是省队头名,能进国家队的选手。

也亲眼目睹过他投入状态时的无限锋芒。

即使她不懂冰上竞技,也能感受得到,顾承炎就该属于赛场。

顾承炎侧头看她,视线紧锁着她的脸,声音略哑:“你关心?”

秦幼音紧张:“毕竟你腿伤跟我有关系的……”

顾承炎深深描摹过她的眉眼嘴唇,克制着移开目光,顺手拎起身旁一件旧衣服把玩,淡声对她说:“原因挺可笑的,我全力以赴了八年,自信地以为能凭实力入选国家队,结果在选拔赛的前一天,我在训练时候摔出了赛道,还被冰刀割伤,右腿的膝盖脚踝,全废了。”

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平静到毫无波澜。

秦幼音却听得心惊肉跳,她根本不需要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当时的惊险痛苦。

她挺直了背,不禁问:“受伤之后……”

“之后么?”顾承炎仰头,长睫微垂,在眼下落出阴影,“我在省队最好的兄弟取代了我,得到进国家队唯一的名额,我才知道,那天是他有意绊倒我,专门把刀割在我腿上的,而我最信任的教练,不但知情,还亲手参与策划了全部。”

“我出局了,被兄弟和老师联手铲除。”

那个所谓的老师,在最后一次见面时,撕了以往的温和面具,冷笑说:“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通过省队往出走半步,国家队选拔,不管再过几年,你都不可能有机会。”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省队之光?我告诉你,你从来就是个挡路的障碍。”

顾承炎合上眼:“就这么简单。”

秦幼音心里堵得酸楚。

被信任的人欺骗,伤害,亲手拿刀捅在身体里,她太明白那种滋味儿。

顾承炎嘴角划开笑,摸摸她的头:“肉肉乖,你就当故事听,不用为这种破烂事儿不好受。”

“可是……就这样了吗?”她紧紧皱眉,“不能再回去?你滑冰那么厉害——”

顾承炎幽黑沉暗的眼底有光彩粲然一跳。

她是在认可他。

他歪着头,有些无赖地叹笑一声,提起手中的旧衣:“这是我受伤那天穿的上衣,几个地方都坏了。”

“对我来说,短道速滑的比赛生涯也一样,坏了就是坏了。”

他在类比,也在告诉她决定。

秦幼音用力抿着唇,忽然怯怯地探出手:“能……能把衣服给我看看吗?”

顾承炎自然听话。

她接过来,依次检查破口,酝酿了半晌,鼓足勇气问:“既然坏了,那可不可以让我……帮你处理一下?”

顾承炎惊讶挑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秦幼音脸颊红了红:“你先去忙其他事,不看行吗?”

小姑娘皮肤宛如染了胭脂,顾承炎耐不住,屈起手指蹭蹭她的脸:“好——你喜欢看我滑冰?那我溜两圈给你看。”

“你的腿——”

“没事儿,”他离开看台,修长身影踏上冰面,扬着下巴回眸勾唇,“滑给你看就不疼了。”

秦幼音不禁攥紧衣服,心脏跳动悄然加快,咚咚敲击耳膜。

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慌忙低下头,在小兜里找出个轻飘飘的盒子,是她从小就习惯随身携带的针线盒。

顾承炎不记得自己在冰上盘旋了多久,以往满心充斥的焦躁苦闷,似乎全被涌动的热潮取代。

他遥遥望向看看台上的纤瘦身影,不由自主朝她靠近,双手扶住栏杆,喊她的名字:“秦幼音。”

秦幼音刚好抬头,略显局促地站起身。

“社长……”

顾承炎微怔。

下一秒,他看到她张开手,那件坏了许久的上衣,被她稍一用力,轻轻展开。

他眼瞳猛地一缩。

所有损坏的位置,全部被细密针脚妥帖缝合,一眼看过去,竟然连痕迹都没有,犹如新生。

秦幼音颊边沁出了浅浅的梨涡,不知道他是否满意,忐忑到颤声,清甜细糯地跟他说:“你看,我修好啦。”

没有什么坏了就是坏了。

衣服能修好,那其他也是同样的。

顾承炎呆呆站在场边,几乎忘记呼吸,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一下一下,尽是轰鸣的心跳。

他说不清这一刻的感觉。

唯独知道,他眼睛大概是红了,只想立刻狂奔上去,把那个努力修补着他的女孩,死死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