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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回到墙边,想把媳妇儿的包收拾好,捡起地上散落的一厚摞打印纸,一张张捋平,起初以为是她的上课笔记,直到他在某张纸的角落里,看到了她写下的几个小字——

“小炎哥一定能好。”

顾承炎怔怔凝视半晌,意识到什么,手腕不稳地从第一页开始读。

密密麻麻……她亲手留下的文字和图案,反复地总结,推敲,设立各种方案,几十页纸里,没有其他,尽是和他腿伤有关的内容。

这么多东西,要多少日夜能才攒出来……

顾承炎眼前有些发黑,手拄在地上攥紧。

落在一旁的手机,蓦地发出一声震动。

他挑开眼帘望过去,眼瞳猛一缩。

徐冉:想来想去还是要跟你道个歉,师妹对不起,是我私心太重,用帮你引荐张教授当筹码,逼你来参加并不喜欢的演出。

顾承炎拾起手机,握到掌心青白。

第二条紧接着又来。

徐冉:我知道你找张教授全是为了顾承炎,我还自以为是地在他面前招惹你,让你们闹矛盾,他脾气不好,有没有伤害到你?

顾承炎合住眼,心里疼到喘不过气。

他缓缓起身,走到床头边蹲跪下去,牵起秦幼音的手,解锁屏幕,给徐冉回复:“滚,再敢惹她一次,我要你命。”

发完把他的名字从通讯列表里狠狠删除。

他要把手机拿开,却心绪翻涌得指尖发抖,错手点开了后台,秦幼音最近常用的几个a全都清楚明白地摆在那。

医学问答,骨伤方向的文献资料库,用来记录的便签本……

最后一条便签,记录时间就定格在冰场分开前。

她那时低着头忙碌,一眼也不看他,是全心扑在这些枯燥浩瀚的资料里,为他的伤耗着心血。

顾承炎把额头埋在秦幼音细嫩的手心里,脑中嗡嗡巨响,不断有冷汗往外沁。

他就是个该被拖去五马分尸的混蛋,垃圾。

他有什么脸在这儿亲近她。

昨天对她发火,说重话,惹她哭……

她小小软软一个,一点保护层都没有,还带着遍体鳞伤,默默把他摆到那么重要的位置,他这个狗都不如的混账,居然欺负她。

顾承炎艰难地一下下喘气,趴过去把秦幼音连着被子一起拦腰搂住,靠在她身上,每根细枝末节的神经都在暴跳,跳到粉碎成灰。

秦幼音腰上的重量不断加剧,她难受地醒过来,迷蒙睁开微肿的眼,看清顾承炎跪在地板上,死命搂着她。

“小炎哥……”

她嗓音沙哑。

顾承炎一震,急忙抬起身。

秦幼音雾蒙蒙望着他,糯糯说:“你快起来,膝盖疼,不能这样。”

顾承炎眼廓一瞬红透。

秦幼音见他不听话,揉着眼坐起身,拉他手臂。

她目光掠过不远处墙边,看到自己的包在那里,两个袋子却没了,一慌,急忙要下床:“我买的东西!”

顾承炎按住她,一眨不眨盯着她,艰涩问:“买了什么?”

“衬衫和领带……”

“给谁?”

nb s “……给你,”秦幼音红着脸,小声承认,“你不高兴了,我给你买的,想,想哄你……”

顾承炎五脏被一刀一刀地切割。

秦幼音着急问:“你看到没有?还是我昨天来得太着急给弄丢了!我,我挑了好久的。”

顾承炎扶着床站起,摇摇晃晃走去衣柜,捧出他藏起来的袋子。

秦幼音忙接过,一一检查,确定是她买的,才垂下头嗫嚅:“对不起,我不知道系领带这件事会让你生气……当时答应帮忙,是为了早点结束,好去找你……”

她忐忑地抬了抬扑簌的长睫,对上他赤红的双瞳,以为他还在介意,她鼓起勇气,轻轻说:“那你……把衬衫穿上,领带我给你系好不好?”

顾承炎沉默地拽下上衣,露出肌理蓬勃的光裸上身。

秦幼音耳根一烫,连忙扭开头。

他毛躁地把衬衫套上,扣子系串也没发现,眼睛始终黏在她脸上,一寸不曾移开。

秦幼音转回目光,注意到错乱的扣子,浅浅笑了一下,她离近些,给他解开,动作柔缓地依次系好。

她柔软微凉的指尖偶尔触到他胸前的皮肤,随便一下都激起惊涛骇浪的颤栗。

顾承炎心被碾成碎屑。

一片一片,尽数贴附给她。

秦幼音打开领带盒:“小炎哥,你低低头。”

顾承炎凑过去,听话地照做,耳中听着她清浅呼吸,身边全是她的体温和甜香,他鼻子里酸涩到熬不住,想弄死自己,更想恳求她,让他再活一次。

秦幼音把领带绕在他颈间,手指悬在他扣紧的领口处,缓慢翻折打结。

眼里是他修长脖颈和凸起的喉结,手上沾染着他的灼热。

之前或许还有不解。

但此时此刻,她忽然懂得,系领带这件事,到底有亲密。

不能够对别人,只能给顾承炎一个人做。

顾承炎痴痴凝视她,她饱满的唇近在咫尺,上面咬出细细牙印,晕出嫣红血色。

秦幼音打好一个标致的温莎结,退开些,歪着头打量。

小炎哥穿正装也这么好看……

棱角分明,锐意锋芒,英俊到无可挑剔。

顾承炎哑声喊她名字。

秦幼音抓着被子:“我,我来说……”

顾承炎呆呆注视她。

她想笑一下,却局促得要哭出来,努力吞咽了好一会儿,才认真说:“昨天晚上,还有以前,你问我好多次,有没有……喜欢你。”

顾承炎心脏轰鸣,定定问:“有吗?哪怕一点点?”

秦幼音摇头。

顾承炎胸腔涩痛。

他伤到她了……

可能再也不会承认,他把她逼回了壳里。

顾承炎惊慌按住她的手。

不等他去求,秦幼音再次开口,她瘦弱的肩膀绷着,轻缓地、郑重地对他说:“不是一点,我对你……是很多……很多点的……”

他牙关打颤,坚持问:“什么?”

她跟他对视,绵绵念出两个字:“喜欢。”

全世界在顾承炎耳边猝然点炸。

所有色彩染成漫无边际的巨大烟花。

顾承炎听不到,也感受不到其他。

眼里一切都消失殆尽,唯有她开合的,说着喜欢他的那两瓣樱红。

他彻底没了理智,跪在床边倾身向前,扣着她的后颈拉近,双手捧住她紧张到冰凉的脸,压下去,重重吻上他朝思暮想的柔软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