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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叶立轩,试探着道:“爹地,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给我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道:“生气归生气,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了你要对我好,说了什么都要给我的,你现在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叶立轩好笑至极:“今晚,眼看你平地起高楼,叶家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羡慕得眼红了吧,你竟然还真惦记着我的东西?你能别这么贪心吗?”

叶天卉听着他那嘲讽的样子,微拧起眉,小声说:“好好的,说了给我,凭什么出尔反尔,你该不会其实根本没那么恼,只是找个借口不想给我铺子吧。”

叶立轩抬眼看着叶天卉,看着她那贪心却不能得的小模样,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中写满了失落和失望,一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叶立轩一生孤高,目无下尘,将钱财二字自是看得极淡。

他万没想到,他亲生的女儿,竟是如此贪财的小模样!

他摇头,有些不敢相信:“我不理解,为什么你是这样的,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女儿?你可一点不像你母亲,也不像我……”

叶天卉沉浸在小小的失落中。

她哼哼了声:“怎么不像了,你之前不是还说,看到我觉得我熟悉吗,那肯定是因为我血脉的呼唤!”

叶立轩:“你心思深沉,爱慕虚荣,满脑子都是钱,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拿着我的卡刷了很多古董和黄金,怕不是都要自己收起来,你根本不是要用,你只是要收起来将钱财据为己有,你想从我这里挪钱到你手里去。”

叶天卉听到这话,便有些惭愧,惭愧之余也羞恼起来。

羞恼的她,也有些受不了了:“叶立轩,你是不是男人?是不是当爹的?你有没有一点长辈的风度?你都已经说了让我随便刷,怎么现在就开始说这话了,感情一直想着给我找后账,我爱买什么买什么,你还得管着我?我就刷了我就刷了,有什么问题吗? ”

她直接摊开了讲:“你是不是心疼了,后悔了?那我告诉你,晚了!刷就刷了谁还为这个叽叽歪歪的!至于你的铺子,大不了我不要了行了吧,谁稀罕!”

叶立轩眼神幽凉:“对,你现在根本不稀罕这些,你野心勃勃胃口很大,是我小看了你,我根本不可能满足你,我在你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叶天卉听着这话,越说越不像话了简直。

但这是亲爹,亲爹啊!

她深吸口气,勉强忍下来,试着再哄哄他:“爹地,你看你说的,咱们是父女,你想不到的,我替你想了,有朝一日我若能执掌大权,你不是也脸上有光?难道我就不会孝顺你吗?我们是父女,本身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应该心往一处使吧?”

叶立轩听此,却是嘲讽笑道:“你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还父女一条心,叶天卉,你相信过我吗?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他冷冷地望着她:“你就是在利用我,你把我当成一个傻瓜在利用我,你就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

说到这里,他想起那一日在马房。

她抚摸着那匹马,神情间竟是前所未有的模样,她温柔到惆怅,像是有许多难言的愁绪没办法排解。

那一刻他恨不得走过去,把世界捧到她面前哄她高兴。

那是他的女儿,是他的骨中骨血中血,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可是,她就是个小骗子,她就没有心。

而今日在那露台上,那个倾尽全力想哄她高兴的自己简直仿佛一个笑话!

叶立轩嘲讽地道:“事实上,现在你之所以叫我爹地,是因为我是叶家的儿子,因为我能给你一个叶家大小姐的身份,如果我不是叶家的儿子,你根本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是不是?”

叶天卉听着,惊讶不已:“爹地,可是,我一直都知道我是叶家的孙女啊!如果你不是叶家的儿子,那你就不是我爹,我当然不会看你啦!”

叶立轩听此,眸底全都是沉沉寒意:“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你嫌贫爱富,势力虚荣,贪财逐利,满口谎言,你——”

他深吸口气,磨牙:“你心机叵测,自以为聪明,你以为自己可以把所有的人全都玩弄在鼓掌之间,是不是?”

叶天卉有些茫然,更多的是不理解:“你怎么这么生气呢?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聊,你这到底钻什么牛角尖?”

叶立轩:“我钻牛角尖?”

叶天卉:“是啊,我知道你是疼我的,你对我很好,因为你是我爹,可现在我赢了,你难道不应该替我高兴,为什么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呢?难道你盼着我失败吗?我失败了,我难过,你不是也会替我难过吗?你也会努力安慰我,恨不得帮我做成这件事,对不对?”

叶立轩听着这话,一时无声。

他承认她说的是对的,如果她失败了,他会很难过。

叶天卉望着叶立轩,言语是从未有过的诚恳:“爹地,我是你的女儿,难道你不该以我为傲吗?至于我在这其中的一些手段,一则,兵不厌诈,我既然要想赢,那总该有些谋略,二则,人不算我,我何来算人?是他们居心叵测,想对付我,想给我使绊子,我不过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罢了,这有错吗?”

叶立轩蹙眉。

叶天卉长叹了一声:“你对我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我听了不会难受吗,我愿意被人这么说吗?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我为什么爱慕虚荣?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得到过虚荣,当我湿淋淋地在元朗郊区爬上岸,我看到香江的千金大小姐衣着华贵地出现在杂志上,我难道不该努力一把吗?我为什么贪吃贪钱,是因为我一直受穷一直挨饿,我饿了很久很久!你们豪门水深,我哪知道是不是能得个长久,我就是愿意多攒点钱,万一哪天混不下去也好有个盘缠,我这么想有错吗?”

她后退一步,看着他那辨不出情绪的眼睛,哑声道:“你作为我的父亲,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我知道你对家族企业没有兴趣,那我也没有埋怨你不努力呀,我想自己来争取,我想得到更多,这有错吗?我想要你给我的信用卡,也想要你给我的铺子,因为我知道你给我是因为你喜欢我,但是除了这些,我也希望自己去争取一些东西呀,这有错吗?”

叶立轩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儿,唇抿成了一条线,放在书本上的手背筋骨突起。

叶天卉想起自己来到香江的种种:“我喜欢马,我想要腾云雾,我也喜欢赛马,我希望能做更多的事情,我希望让那些身处绝境却依然心存梦想的人展翅高飞,我希望看到志在千里的伏枥良驹奔驰万里!我并不想像你一样做什么闲云野鹤,因为我是生来的鲲鹏,我要站在千仞之上,我要翱翔苍穹,我要扭转乾坤,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是叶天卉。”

话说到这里,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她望着眼前的叶立轩,声音也有些嘶哑:“我既然想做事,就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未来你看不惯的估计还有很多,你如果非要生我的气,那就随便你。”

说完,她径自离开了他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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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后,她想起这事,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最开始对这亲爹是不在乎的,只想着让他给自己钱,她对他也没什么愧疚。

可这么一段时间过去,相处下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知道这个爹对她还是用心的。

如今事情是办成了,他却恼了。

自己又说了这么一番,他还不知道怎么想,她到底心里并不舒服。

只是让她低头承认错误,再去讨好他哄着他,她也是做不来。

这么一想,心里真是憋闷难受,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这么团团转着,最后想起顾时璋来,顿时觉得看到了救命稻草,忙给他摇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了,顾时璋的声音传来:“天卉?”

叶天卉听到他的声音,鼻子也是有些泛酸:“我今天有一件大开心的事,也有一件很不开心的事。”

顾时璋:“哦?”

叶天卉:“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你不该关心下我吗?”

顾时璋:“那就让我猜猜吧。”

他略沉吟了下,道:“班际赛你赢了,得偿所愿。”

叶天卉点头:“是,本来很开心的……”

顾时璋听着她那有气无力的样子,道:“但是你和你爹地闹矛盾了,你们俩吵架了吧。”

叶天卉微扬眉,有些不可思议:“这你都能猜到?”

顾时璋叹:“想猜到这个很简单,第一,以你的能力和心性,那是必然要赢,无论如何要赢,你如果没赢的话,怕是也没心情给我打这个电话了。”

叶天卉:“有道理。”

她如果不赢,那就是天塌下来了,那必须是绞尽脑汁力挽狂澜,确实就没闲情逸致找上顾时璋了。

顾时璋又道:“除了班际赛的事,如今能让你挂在心上,能影响你心情的,也就只有你这亲爹了。”

这么说的时候,顾时璋的心里不可避免地酸涩了一下。

谁能想到如今的叶立轩已经很能影响叶天卉的心情了呢。

难道这就是血缘的羁绊?

两辈子了,叶天卉都有那么一个爹。

叶天卉听着,叹了一声:“你猜得一点没错,他生我气了,对我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我当然也生气,我也对他说了一些很激动的话,我们互相对吼了一番,最后拍桌子散了。”

她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声:“他以后不会原谅我了,我也不想原谅他。”

她沮丧又咬牙切齿地放狠话:“我看,我们这父女情分到此为止吧!”

顾时璋听她这么说,却是笑出声:“看你,说得仿佛天塌了一样,不就是吵了一架吗?过几天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父女没有隔夜仇,实在不行你哄一哄他不就行了吗?”

叶天卉有些心虚:“你不知道……他觉得我骗了他,他是真生气了。”

顾时璋:“哦?说来听听?”

叶天卉略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把这件事大致和顾时璋讲了。

最后,她很无奈很无奈地道:“事情就是这样了,其实我也不是不信任他,不是故意的。”

顾时璋自然一听便懂:“你只是想通过他来让叶文茵得到假消息。”

叶天卉:“是。”

她如果直接告知,对方不会信的,随便说给别人,对方也不会信,唯有她说给叶立轩的,对方也许会信,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但是,显然在叶立轩眼里,这就是在利用他。

他那样清风朗月一般的人物,自然觉得她这种行为非常看不上……

叶天卉:“我觉得吧,这个没法哄了,他对我失望透顶,他不会原谅我。”

她长叹一声:“我即将成为事实上的孤儿,本来好好的一爹,就这么被我折腾没了。”

顾时璋听她那蔫蔫的语调,便忍不住想笑:“怎么会呢。”

叶天卉便有些不开心:“你看,你竟然还笑,你竟然还笑我!”

顾时璋忙低声哄着道:“不是笑你,而是觉得你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他不会真生你气的,我听你说了这件事,其实我觉得没什么,你也不要哄他了,先晾着他,这几天你不要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