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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做什么都不顺心:烧开水烫了手,泡茶失了准头水漫柜台,拿毛巾擦拭时又把茶盅打翻了……

查看日程,今天没啥大事,晚上八点接待来自临海的商务旅游团,据称里面大半是商会成员的家属子女,个个腰缠万贯的主儿,上线的意思是刀可以磨得更快些!

刀快与不快,就在标牌价上做文章,来之前导游会叮嘱游客们欧洲所有商店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没有讨价还价的说法,顶多达到一定数量打个折扣。

所以对厉剑锋而言,工作量就是换一套价目表,然后整个晚上坐在三楼盯着监视器,很简单。

很多时候,他经常在监视器前走神,恍惚间回到方晟主正下的刀光剑影的顺坝。

十多年了无数个夜晚他也在反思,在检讨,在拷问自己的灵魂:

如果处理得更高明些,应变得更敏捷些,策划得更周密些,我能不能打败方晟?

有时觉得能,因为数次暗杀、伏击都在紧要关头功亏一篑,在厉剑锋看来纯属运气,那阵子自己太背了,干啥事都不行。

有时又觉得不能。方晟调离顺坝后,厉剑锋一直在关注他的动向,红河、银山、鄞峡、润泽、百铁、渚泉……

每当方晟升一个台阶,厉剑锋的心就颤抖一下,也不完全是愤怒嫉妒,隐约间有种……怎么说呢,可能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吧:

栽在这种厉害角色手下,我厉剑锋输得不冤!

换位思考,当年自己强煞了又如何?在顺坝算是顶着天了,也就巴掌大的小县城,如今人家出息了当上申长了,自己还猫在异国它乡小店里卖赝品。

晚上八点零七分,来自临海的号称豪华商务旅游团抵达小店,人数不多就16位,看气质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主儿。

很好,又是一个丰收的夜晚。按照创业伊始与唐家的约定,每单厉剑锋拿三成,导游两成,剩下五成交由唐家统筹分配给产业链的各个环节。

钱,对厉剑锋来说真是只是个符号,十多年前刚到伦敦时就算躺在公寓里怎么都不干也够用。

他想的是回国,呼吸家乡的空气,喝家乡的水,条件差点儿都无所谓……

就这样心不在焉盯着监视器胡思乱想,好不容易捱到游客们又象被赶鸭子似驱上了车,临出门时导游冲摄像头会意一笑,勾出OK的手势。

之后打短工的大学生手脚麻利地收拾完毕,熄灯、关门、发动车子回家,整个小店陷入黑暗和寂静之中。

厉剑锋懒洋洋打了个呵欠,披上外套,趿着拖鞋从三楼下去,脑子里盘算自己夹在货架里的私货有没有出手,那个不用入大账的;上周两件明显瑕疵的本该退回,结果被个超级“羊牯”看中了非要买,怎么分成要跟唐家单独商量……

二楼到一楼拐弯的夜灯是自动感应的,趁着微弱的夜光来到一楼店铺,信手按下楼梯旁边的电灯开关,“啪——”

居然没反应。

就在厉剑锋生出警兆,脑中浮出“不好”两个字的同时,一股大力将他扑倒在地!

厉剑锋也是身材魁梧、体格健壮的汉子,这些年躲在伦敦其它事不敢做,运动倒是常练不辍,防身套路也学了不少。当下耸肩、扭胯、弹背、闪腰,双臂蓄力准备全力反扑,同时扯开嗓子要大吼报警。

对方只做了一件事:手掌不轻不重拍在他后脑勺上,“轰”,厉剑锋只觉得嘴里一甜、两眼一黑,什么动作都来不及做便昏死过去!

十分钟后鱼小婷在古玩店门前贴了告示“停业十天”,随即开车驶出伯灵顿市场街时,两侧路灯一盏都不亮;再开到十字路,红绿灯也很诡异地发生故障,她开着低调的商务风格小汽车箭一般穿过夜幕下的伦敦,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途中厉剑锋醒过两次,感觉自己被闷在结实粗厚的袋子里,嘴里塞着麻核稍稍一动剧痛难忍,手脚被缚动弹不得。从颠簸震动的情况看,自己应该位于汽车后备厢,正飞速开往某个地方!

绑架者是谁?现在去哪儿?

仿佛察觉到后备厢状况,每当厉剑锋苏醒没多会儿脑筋才活络六七分,车子便停住。然后在漆黑一团的情况有人揪住他的头发,让他用吸管喝点水——或是营养液,或还渗合了麻醉剂等,反正不到一分钟他又昏睡过去。

恍惚间不知过了多少天,突然间有个白天麻袋口被解开,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晕眩、饥饿、虚弱使他奄奄一息,紧闭双眼无力地问:

“这……在哪儿?”

一个清亮的声音答道:“中国!”

咦,好熟悉的声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