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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说:“这教堂还在呢。”

这是光绪年间修建的了,老教堂,小时候孟砚青曾经和陆绪章一起过去观摩,好奇地探头探脑,甚至煞有其事地祈祷些什么.

陆绪章也看到了,他笑问她:“你还记得,你曾经在那里许愿吗?”

孟砚青:“早忘了!”

她又不信这个,只是小时候好玩而已。

陆绪章望着不远处那瓦灰色的尖顶钟楼,眸中泛起一丝沧桑,他笑着道:“小时候,想学着那些大人,想祈祷,想许愿,可是仿佛不缺什么,没什么可以许的愿。”

绞尽脑汁能想到的许愿,也不过是希望孟砚青明天早点过来,这样两个人可以一起看他新买的那本书。

孟砚青侧首看向他,午后的阳光自枝叶的缝隙里投射下来,给他的侧脸涂上一层暖色,他唇边浮着温煦的笑意,眼神中充满了回忆。

这一刻,心里便异样安宁。

曾经的童年,以及数年的陪伴,这些回忆全都涌上心头,充塞着记忆,所有经历过的那些灰暗和不愉快,全都被染成了温暖的橘黄色。

她看着他,终于开口问:“然后呢?”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如同这掀动翩翩落叶的风。

陆绪章也侧首,看向她。

他看到阳光落在她眼睛中,照得她眼睛笼着一层璀璨的光。

他笑着道:“年少不知愁滋味,也没什么要祈祷的,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什么是心有所求。”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向谁祈祷,恨不得求遍中西方漫天的神佛,求他们给他一丝希望。

孟砚青听这话,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伸手,反握住他的手。

她是想安慰他,他自然感觉到了,便抿唇轻笑:“现在,我不是求到了吗?”

求到了这个世间想都不敢想的神迹。

*

最近孟砚青也时不时听到罗战松的消息,这个人现在扑腾得很厉害,他说合作的国有商场如今也拿到了黄金销售许可证,听说也在等着进货,看起来他的目标也对准了这年的春节销售档期了。

孟砚青自然不肯输给这么一个人。

她和秦楷庭又跑了几次央行相关部门,总算拿到了黄金销售的配额,这时候红莲商场的销售柜台也都万事俱备了,现在就等着深圳黄金首饰加工厂的货。

谁知道她给深圳那边打了几次电话,秦楷庭也特意跑了一趟深圳,都无功而返,原来即使拿到了黄金销售配额,也是要排队的。

秦楷庭:“今年国家放开了黄金销售,不光是北京,其它地区也给一些国有商场发了黄金销售许可证,现在大家都急着进货。现在我们的进货都是负责内销黄金加工的深圳艺华联合工贸公司,但是他们家的货源应该不好拿,国内不少大企业大商场都是去他们家拿货,有货不愁卖,去了就得抢。我们已经登记上了,我问过了,我们的货排到腊月了。”

孟砚青听着,难免觉得时间有些紧张,腊月初也是腊月,腊月底过年也是腊月,但是如果真等到过年,他们过年的销售怕是白搭了。

其实关于这件事,陆绪章也提到过帮她,不过她拒绝了。

她要的是艺华公司的长期供应,是长期合作的供货。

陆绪章想要黄金首饰,一件两件甚至四五件,只要在合理需求范围内,都可以,随便找人行打一声招呼,肯定能拿到批条,那是个人需求的性质。

但是如果是这种涉及大笔利润的供货,那性质就变了。

一个不好,甚至可能连累他的前途。

所以孟砚青还是想着自己来。

秦楷庭;“我打算两周后再去一趟深圳,哪怕软磨硬泡,好歹拿到一些黄金首饰,这样我们的柜台可以上货了。”

孟砚青略想了想:“到时候我学校的期末课程也结束了,我过去吧。”

秦楷庭有些意外:“你去?”

孟砚青颔首:“其实我也想趁机考察下那边的黄金制造情况,开开眼界,你现在红莲这边还有一些柜台手续要走吧,你和金凤一起筹备这边的柜台,顺利的话,我拿到货,回来就能开业了。”

秦楷庭见此,也就道:“行,那你先去试试吧。”

孟砚青既然敲定了深圳之行,便先和谢敦彦联系,鸿运珠宝在深圳设有三来一补的代加工厂,虽然那些工厂的黄金首饰是不能内销的,但是可以参观下。

谢敦彦便安排了那边的经理,到时候负责接洽。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孟砚青也就专心教学,同时备战期末考试。

很快,她教学的珠宝设计考试结束,她自己的各样课程也都结束了,她准备赶往深圳。

陆绪章却不太放心的样子,他是恨不得陪着她去,一刻都离不开的那种,不过他工作忙,实在也是腾不出功夫来。

孟砚青知道他不放心,笑着道:“也没什么,你帮我订飞机票,还有招待所吧,帮我安排下。”

这些都是要开介绍信和单位证明,孟砚青自己做的话会很麻烦,但是陆绪章一句话就能办妥的事。

陆绪章自然应着,孟砚青又道:“我这次过去,大概要带着二十万的汇票,估计要带回七百多克的黄金首饰,所以我一个人肯定不能去,需要有人陪着我。”

陆绪章:“这你放心,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从原本的便衣队中找两个能干的陪着你。”

这些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孟砚青:“倒也不必,你从便衣队中找一个就可以了。”

陆绪章所说的便衣队其实就是以前首长们的安保队伍,这里面都是万里挑一的身手,都足够机警,这样的安保人员放到社会上肯定是以一顶百,陪着她走一趟深圳足够了。

陆绪章:“一个?”

他略沉吟了下,道:“也还好,我挑一个经验丰富的。”

孟砚青:“还有,除了便衣队的安保同志,我还需要一个人。”

陆绪章感觉她别有所指:“嗯?”

孟砚青笑道:“让亭笈陪我去吧。”

陆绪章也是意外:“亭笈?陪你去?”

孟砚青叹了声:“他马上也要参加期末考试,估计我出发去深圳,他正好考完了,考完后反正也没事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着我去一趟深圳,也能多见识多历练。”

当然她心里另有一番考量。

她本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并不是非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现在她非想把事情做成,主要还是想自己一偿抱负,其次也是希望为儿子多创下一些基业。

可问题是,创业容易守业难,她想让他知道父母的一切得来不易,这样也好去珍惜。

陆绪章想了想,便笑了:“行,那让他跟着去吧,估计他得蹦起来。”

就陆亭笈这孩子,每天精力旺盛,根本按都按不住,恨不得找点什么让他做呢,跟着孟砚青去一趟深圳,见见那边的五光十色,就当出去旅游一趟吧。

况且有一个退役便衣陪着,又有陆亭笈照顾,对于孟砚青的深圳之行,他也就彻底放心了。

而陆亭笈听说这消息后,果然高兴得要命,跟个大狗一样围着孟砚青转圈圈:“好,我要去,我要去!”

最近陆绪章觉得他碍眼,把他打发到东交民巷,之后又干脆给他办了住校。

陆亭笈住校后,在学校倒是混得风生水起,参加了各种运动社团,外语演讲社团,算得上校园的风云人物。

叶鸣弦本来就把他培养成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显然看这孩子这活蹦乱跳的劲儿,那真是压都压不住,那性子,哪是实验室里闷头做钻研的料子。

当下也就不抱什么指望了,不过依然给他安排了一些额外的课业,好让他多长进。

陆亭笈虽然在学校玩得不亦乐乎,不过孟砚青这里他还是很惦记的,隔三差五过来,奈何陆绪章嫌弃罢了。

陆亭笈如今在学校很受欢迎,虽然他言辞犀利不留情面,但依然时不时有年轻姑娘对他表示好感。

没办法,他高高大大的,帅气阳光,长得好看,家世好,平时衣着用度也比别人强很多,他又能干又聪明的,学习好外语好演讲好运动好。

这样一个男孩子,除了年纪小,没别的毛病。

可不是特别熟悉的也不知道,他那健朗身板挺能骗人的,还是骗了一些女同学。

陆亭笈就在这种左一个脸红右一个表白中,慢慢地明白了一点事。

他也仔细观察过,现在已经很好地能分辨男女之间的一些事,甚至还曾经撞到过小树林里搂抱着的。

所以,这时候回忆起来父母之间的一些互动,他也多少明白了。

明白后,他也稍微避一下……当然要让他经常避开是不可能的。

那是他亲妈,凭什么他避!

现在他听说母亲要带他去深圳见见世面,他顿时摩拳擦掌起来了!

“放心,我马上期末考试,考试完我就能陪你去了。”

陆绪章看着他那激动的样子,淡淡地提醒:“考试成绩太差的话,就在家补习,还想着到处去玩,门都没有。”

陆亭笈:“怎么可能考得差,第一名我不敢保证,前三一定没问题!”

毕竟是英才辈出的名校,陆亭笈比别的同学年纪小,也不敢太夸口一定是第一。

孟砚青:“行,期末考试总分前三,我们一起去深圳见世面。”

陆亭笈一脸笃定,笑望向陆绪章:“父亲,麻烦你提前帮我订好飞机票,谢谢。”

听着儿子那胜券在握的样子,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微挑眉,之后都笑了。

这小孩,瞧把他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