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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头丧气的。

孟砚青:“嗯?”

陆亭笈:“这边没信号,根本没信号,也没电话可以打。”

孟砚青提议道:“你可以报你父亲的名号,他们还能不让你打电话?”

陆亭笈抿抿唇,很无奈地道:“算了吧,那样有点丢人现眼。”

毕竟以陆绪章今日的位置,如果就这么名号,有些太引人瞩目了,传出去别人笑话。

孟砚青便笑。

陆亭笈很无奈地耸着眉:“你还笑,你还笑!”

孟砚青却笑叹道:“我去找他们吧。”

陆亭笈:“你找他们说什么?”

孟砚青:“当然是说这个事。”

陆亭笈疑惑:“怎么说?”

孟砚青:“跟我来。”

陆亭笈越发不明白,不过也只能跟着。

孟砚青带着陆亭笈离开这走廊的时候,并没有人在意,毕竟今天各单位人员不少,有些等不及只能先走了。

孟砚青领着陆亭笈,径自往前走,大摇大摆,路上虽然偶尔遇到一两个员工,但因为孟砚青看上去太过自然,以至于没人注意到不对。

孟砚青低声对陆亭笈道:“你自己坦然自信,就不会有人怀疑你,越是提心吊胆,别人越是一眼看出。”

陆亭笈拧眉:“我们要干嘛,去当贼吗?”

孟砚青:“瞎说什么,我当然是找他们领导去。”

陆亭笈:“领导?”

孟砚青低声说:“你如果注意观察就会发现,大厅里那几个负责人中间出来,都是过来这边的会议室,所以这边肯定是领导。”

陆亭笈:“有道理。”

孟砚青笑道:“现在,你猜下,哪个房间是他们最大的领导?”

陆亭笈看了看,走廊是下半截刷绿漆的常见办公室,每个房间都是一样的木门,门上也没贴标签。

他看了好一番,终于道:“应该是最里面朝南的吧?我感觉领导的办公室都是最里面的,这样清净。”

孟砚青:“不,他们领导的房间是这间。”

说着,她指了指左手边的那间。

陆亭笈:“为什么?”

孟砚青:“你看那门把手。”

陆亭笈看过去,之后恍然。

那门把手光可鉴人,比其它门把手都要光滑油亮!

这说明在同样情况下,这间房子曾经被更多人进出,一般上级不可能跑到下级那里谈事情,但是下级以及普通员工都可能去领导办公室请示。

他一时自然是佩服不已,叹道:“天下英雄谁敌手,有母当如孟砚青!”

孟砚青听着,笑骂出声:“耍什么贫嘴!”

这么说着间,两个人过去那办公室,孟砚青让陆亭笈等在外面,她自己敲门进去。

办公室里有人说了声请进,孟砚青推门进去,便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忙碌地看着文件。

对方秃头,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看上去是个讲究人。

他看到孟砚青进来,眸中先是流露出惊艳,之后疑惑:“同志,请问你是?”

孟砚青笑道:“您是宋主任吧?”

对方略点头:“是,有什么事吗?”

孟砚青:“宋主任,打扰了,我叫孟砚青,来自北京红莲百货大楼,这次过来贵厂提货的——”

她说到这里,对方已经表现出不耐。

显然前来提货的太多了,根本供应不上,来求他的人也太多,他对此已经厌烦了。

哪怕眼前的孟砚青美得像明星,他也下意识反感。

孟砚青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发现一件事,心存疑惑,所以想问问,贵厂最近是不是有黄金原材料损耗过大问题?”

她这么一说,那宋主任惊讶不已,他瞪大眼睛,狐疑地看着孟砚青:“你是什么意思?”

宋主任确实很震惊,这毕竟是一个太过敏感的话题,这个陌生姑娘竟然直接道出他的忧虑,这不得不让他狐疑。

他盯着孟砚青,上下打量,眼睛中充满提防。

孟砚青却道:“宋主任,你不必紧张,我是土生土长北京人,曾经在首都饭店工作,政审过关,历史清白,也是最近才留职停薪的。我们红莲百货大楼是北京宣武街道所属的下属百货公司,正经国有企业,我这次来是带着汇票来取黄金首饰产品的。”

说着,她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笑着摆在宋主任面前。

孟砚青摆出的这些资质,显然让宋主任稍微放松了。

首都饭店,国有企业员工,这几个都是能稍微让人放心的特质。

特别是首都饭店,那不是一般饭店,服务员都是要政审的,要资历清白的,宋主任多少知道一些。

更不要说这次能拿到他们厂子销售配额的,那必然是央行严格筛查过的,能让一个国有企业派过来他们首饰部取货,倒是大可放心。

再说,这是他们黄金首饰生产工厂内部,安保严密,任何人来了都翻不出天去。

在宋主任稍微放松后,孟砚青才道:“今天我来提货,一直等在走廊里,我看到贵厂的工人正搜集了垃圾进行筛查分拣,甚至连擦金布都逐个筛查检查,看上去这并不是你们的常规操作流程,所以我猜,应该是黄金盘点出现了失衡,所以你们在排查原因。”

宋主任听这段,眸中流露出欣赏来,他点头:“看来你观察能力很好,而且你对黄金首饰加工过程很了解,你猜得不错,我们的盘点中确实出现了问题。”

孟砚青笑道:“我祖上曾经经营过珠宝首饰,我也时常听长辈讲起金银珠宝制作中的一些隐秘,故而对珠宝行业的一些操作略有所闻。今天我过来贵厂是想提货的,久等而不得,难免想动动脑筋,想个法子,所以我毛遂自荐,希望宋主任相信我,如果我能抛砖引玉,算是帮了贵厂,也帮了自己。”

孟砚青这一串话,信息量可谓是大,她前面澄清了自己的身份,用首都饭店和北京国有企业百货大楼这些要素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而她直接指出问题,表示自己略有了解,这就让宋主任产生了最起码的信任。

现在,她又道明了自己的来意,是为了取货的,取货不得,自然是要求着宋主任办事。

这样她就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弱势地位,让宋主任再次放松警惕,甚至在她面前产生些许优越感。

当一个人产生优越感的时候,他会觉得一切都在他可控范畴内,防备自然再次降低了。

说白了,对宋主任来说,孟砚青已经成为一个“求着他办事想绞尽脑汁讨好他”的人。

于是宋主任叹了声,道:“孟小姐,您请坐,您既然这么说,那我说一下我们大致情况。”

原来,在黄金首饰生产中对工人是有严格控制的,所有工人进厂都会严格检查,全身不能带任何金属物品,所有人在生产制造过程中都要穿防尘蓝大褂,去洗手间前要先洗手,上洗手间都要快进快出,不能逗留太久。

在生产过程中,物料控制也是执行最严厉的流程,从倒模、执模、炸捞到抛光,几乎所有的工序前后的物料进出都由物控岗位称重,每一笔的收发都要有开单记录,且小数点精确到0.01克。

在工人下班之前进行最后的盘点,然后送入金库。

按照规定,他们生产车间十个工人的实物重量和单据统计数量的误差要在三克以内,如果误差超过三克,那就必须重新盘点。

但是最近一个月,却已经出现七次盘点误差超过五克,物料控制部的同事已经重新排查了整个流程,提高了监控力度,但依然无法排查出原因。

要知道,黄金首饰生产过程中的损耗都是有严格上限规定的,一旦超出损耗阈值,那说明生产管理过程中出现了严重问题,或者操作损耗或者偷窃损耗,如果查不出原因,所有生产管理部门的人全都要一起担责任。

说到这里,宋主任长叹一声:“就在昨天,我们的盘点再次失衡,对不上账,实物称重在入库时比账目重量少了整整七克,所以今天我们必须严格排查,找出原因,不然再这么下去,我们只能停工了。”

孟砚青便明白了,黄金太过贵重,这不是随便谁能承担得起的,七克的黄金按照黄金材料来算那也是三百多块钱,是不小的数目了。

宋主任很是无奈地道:“这就好像千里堤坝,我们只知道有一个地方在漏水,却根本没办法找出那个腐蚀堤坝的蚁穴,你也看到了,我们已经把生产车间全都清理过,并把所有的垃圾甚至包括灰尘全都筛查过,但是这七克的损耗真是没法找回来。”

孟砚青问道:“宋主任,就算擦金布和灰尘中会有细微的金粉残余,但是这个数量怎么也不可能造成一天之内七克的损耗。”

宋主任:“是,但是也没别的办法。”

孟砚青:“那宋主任考虑过工人盗窃吗?”

宋主任皱眉,摇头道:“我们有严格的安防制度和管理流程,虽说再严格也会有漏洞,但是这件事发生了好几次,我们已经把所有经手黄金的工人全都翻来覆去地查过了,不瞒您说,所有工人出厂的时候都是脱衣服检查一遍,连头发都扒开查了!他们可是光溜溜进来,光溜溜出去,什么都别想带出去!”

这么说着,恰好一个工人赶过来,说是已经重新排查过了,让宋主任过去看看。

孟砚青见此,道:“我可以跟着一起过去看看吗?”

宋主任点头,反正到处都是安保人员,死马当活马医,多一个人就多一个思路,当下也就道:“好,你跟我过去看看吧。”

一时几个人走出办公室,陆亭笈正等在那里,他看到孟砚青,忙过去了。

孟砚青便介绍了陆亭笈,于是几个人一起跟随宋主任过去车间。

先换上防尘衣,之后便进入工作区域,其实所谓的工作区域并不是真正的车间,显然宋主任也不可能轻易把两个外人领到贵金属区。

他们现在是在工作区域外的一处预制板会议室,会议室内很空旷,没有任何死角,一切都一览无余。

在会议室内,有多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正站在那里等待检查,还有几位物料控制的检查人员紧皱着眉头。

宋主任过来后,很快便忙起来,听汇报,拿着物料控制组长那一沓的材料看,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汇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