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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叔回来后,道:“说是今天上午有辆小卡车过来了,现在就借住在东边寨子的旅馆里,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白净,穿着西装。”

陆亭笈听着,已经肯定了:“估计就是罗战松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跑来这里收废石,只怕里面大有文章了。

只是如果罗战松在的话,在他们不清楚里面门道的时候,自然不敢打草惊蛇。

孟砚青听着这些,自然已经确定,那罗战松必是为了卌七万种而来。

年叔已经分析道:“如果他们的目的真是卌七万种,应该还没得逞。”

孟砚青看过去。

年叔分析道:“刚才我特意去观察了通往东边寨子的车轮印迹,发现吃重并不深。他们不可能一个人过来,至少三四个成年男人,如果这样,再带着三百公斤的石头,加上卡车本身的分量,那绝对不是现在的吃重。”

孟砚青:“那就是他们还没有谈妥,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现在马上赶过去!”

年叔微颔首,当下带着他们,赶紧赶往那处寨子,穿过一处杂草丛,便看到了解石厂的围墙边,那围墙上是一圈的铁丝网,上面还黏了许多玻璃碴子,而透过那围墙,便能看到里面堆着的那块巨石。

那围墙很高,大家不太能看得到,陆亭笈便搬了一块石头给孟砚青垫着。

孟砚青踩在那块石头上往里面看,却见那后院杂草丛生,胡乱堆积着几个旧木头箱子,还有破烂到看不出颜色的布料,而就在那破败中,有一块石头横卧在那里。

那大石头上已经被杂草碎石遮掩了大半,上面也生了绿色苔藓,还有蚂蚁从上面忙碌地爬过。

孟砚青细细看着那石头,看上去是大象皮,浅灰色,非常粗糙的感觉。

因为隔着远,她也没法细看,便让陆亭笈挪了挪那块垫脚石,换了个角度继续看,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就在碎石和杂草掩映中,那石头上赫然有几个字,正是繁体的“卌七万种”四个大字。

一时只觉得心神为之一震。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了!

正想着,就看到那边传来脚步声,孟砚青忙下来那块石头。

他们绕了一圈,状若行人一般经过,远远地便看到一位看门老爷子正支起大锅来,口中哼着当地的小调儿,嚼着槟榔,看样子好像是要炖狗肉。

当下一行人不敢打草惊蛇,最后先行撤离,让年叔过去打探情况。

年叔会当地语言,面庞黝黑,也瘦小,基本和当地人无异,他很快回来了。

这家解石厂原本属于当地美术工艺品制造厂的,后来美术工艺品制造厂解散,这一片也就荒废了。

至于这块石头什么时候别运过来的,谁也说不清楚了,反正就那么荒着,也没人管。

陆亭笈开始分析这件事:“从那块石头的情况看,它已经在那里躺了有些年头,至少七八年吧?说明这不应该是一个陷阱,没有必要用七八年的时间来造一个这样的陷阱给我们,再说七八年前翡翠也还没热起来呢。”

孟砚青颔首,让他继续说。

陆亭笈:“所以我判断这么一块翡翠石料就放在解石厂,结果却没被发现,这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

孟砚青:“嗯?”

陆亭笈:“第一,解石的工人,只知道闷头干自己的活,他们没有闲情逸致逛后面杂院,更不会去后院看这块石头,第二,那块石头太大,以至于没有人想到那就能是一块翡翠石料,一般人哪能想到有这么大的翡翠石料呢?再说这块石头上面覆盖了很多苔藓杂草,一般人打眼一看,还真看不出什么。”

孟砚青倒是赞同。

毕竟这件事没法解释,只有陆亭笈这一种解释,那就是灯下黑,明明一件很容易被看穿的事情,但是因为各种巧合因素,就是没被发现。

陆亭笈见母亲同意,自然高兴,便继续分析:“至于下面的汉字,这也很好解释,当地人根本不认识这几个汉字,虽然这里也有中国人会过来,但那些来的中国人或许也恰好不认识这几个汉字,毕竟经常来这里的都是云南边境的少数民族。其实别说这种边境,就是北京郊区,河北郊区,也有上了年纪的农民根本不认识字,更何况这是繁体字。”

孟砚青点头:“还有一个原因,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翡翠玉石并不被看重,也并不值钱,在我们国内,甚至有可能还招来祸事,所以大家的脑子就不会往这里想,犯不着去想这些,想了也没用。”

陆亭笈猛点头:“对对对。”

那年叔很快回来了,已经打探得门清儿:“说是有一个中国人过来和他们谈生意,要买他们解石厂的废毛料,谈了一个很低的价格,他们觉得发了一笔财,正打算卖给他们。”

孟砚青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罗战松生怕因为这家解石厂的主意,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年叔也懂了:“这解石厂既然把这块原石随便扔在这里,那就是根本没当回事,他应该是想收后院的废毛料,反正这个本钱也不多,顶天几千块,这样到时候他顺手把这块石头也带走,这样也避免引起解石厂的注意。”

不然如果直接说想买那块石头,这里的解石师傅必然会仔细看看,到时候想运走这块石头就不可能了。

毕竟这里是缅甸,是翡翠的产地,要想从他们眼皮底下捡漏没那么容易,到时候只怕是给一个高价!

只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罗战松尚且小心翼翼,生怕有个闪失,只能绕着圈子买,现在罗战松已经和对方谈妥,那自己怎么在这个当口,既不引起缅甸人的怀疑,又能躲开罗战松,买到这块石头?

陆亭笈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众人便看向陆亭笈:“什么办法?”

陆亭笈:“调虎离山。”

孟砚青:“那你打算用什么调?”

陆亭笈笑了:“我自己。”

孟砚青拧眉:“嗯?”

陆亭笈:“很显然,自从上次的蒙料事件后,他已经起了怀疑,他现在应该很关注我的动向,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突然出现在缅甸,且打算去公盘的话,他会怎么想?”

孟砚青:“他会暂时离开,跟着你一探究竟?”

陆亭笈点头:“对。”

他分析道:“卌七万种就藏在这里,已经七八年没人动了,我们如果碰面,他一定会离开,因为他不想引起我的怀疑,同时也想看看我来缅甸做什么,无论出于哪种心理,他都会离开,其实我们既然存着防备他的心,他何尝不是存着防备我们的心,他必然也要对我使一招调虎离山!”

孟砚青赞同:“是。”

陆亭笈:“所以我来引他们先离开,这样你们留在这里,想办法将这卌七万种弄到手。”

孟砚青蹙眉:“罗战松用采购毛料的方式,估计不光是怕引起解石厂的注意,还想着走私的规避问题,他如果采购废石毛料,走正常手续的话,应该会过边境交税,那我们也用这个办法,你把他引走,我们冒充他们,直接用他的方法拿到卌七万种。”

陆亭笈:“好!”

当下,略商量过后,由陈叔陪着陆亭笈,开着那辆吉普车出发前往寨下的民居。

而年叔则带着他们,先到了镇上,租用了当地的一辆运原石的货车,并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大概一顿饭功夫,果然见从那民宿处出来一辆小卡车,看那车牌,赫然正是从中国过来的,应就是罗战松的车了。

为了预防万一,年叔特意去那寨子中打探了打探,确认他们都已经离开,这才放心。

接下来,就由陈叔出面,假意充作“罗先生的人”过去购买那些废料。

一切倒还算顺利,那家解石厂并没怀疑,毕竟能来买这些废毛料的中国人并不多,其实本来对于他们来说,卖给谁也是卖。

孟砚青交了钱,便让对方出了一辆旧卡车来拉,在各样废料往上搬运的时候,孟砚青才让不经意间问起来:“这块大的怎么不搬?”

那老头此时把狗肉已经炖得差不多了,他显然只想做完这笔买卖回去吃肉,听到这个,道:“这件你们也要?那这件就贵了。”

年叔见此,忙道:“这件算了,这么沉,我们也搬不动。”

孟砚青却故意道:“可是我就想要这件,这件大!”

那老头多少懂一点中文,听到这话,便觉得好笑,显然他以为孟砚青不懂,说的是外行话,当下便道:“可是我们厂没说要卖这个。”

年叔听着忙道:“算了,太麻烦,还是不要了。”

那老头略犹豫了下,道:“要不这样吧,你们拉走,但是钱算私底下的,你们给我。”

年叔:“那回头你们厂里丢了这个怎么算?”

老头嘿嘿笑了声:“我在这里看门多少年了,肯定有办法。”

年叔:“也行,那算便宜点吧。”

当下讨价还价后,以还算不错的价格买下了那块石头,老头又叫了解石厂几个工人,用了木板给那卡车探上,将那块石头给挪上了车。

这块石头大概三百公斤,虽然分量不轻,不过说到底也不过是四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倒也不至于太困难。

搬上了这块石头后,孟砚青并不敢放松,毕竟这还位于缅甸境内,一旦对方发现什么,拦下来,以他们的情况,只能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