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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守俨也就开口,声音没有起伏地道:“我简单说一下,我和之前交往的那个对象见过三次面,其它时候,就是通信交往了。”

说着,他拿出一叠信件,大概有六七封的样子。

初挽:“这是什么?”

陆守俨:“这是我和她的通信,她的信,我虽然还没销毁,但也不好拿出来。我的回信,我都留过备份,可以给你看。”

初挽看着那叠过分齐整的信,困惑:“给我看?”

她没想到可以这样,这样合适吗?

陆守俨面无表情:“为了防止以后麻烦,我都会做一些简单备份,而且我们的信件也可能会被抽查,早习惯了,多一个人看也没什么。”

初挽听这个,多少有些明白了。

他之前的单位可能本身就是比较机密的单位,会执行特殊任务,这种情况下,他本身就没太多隐私,这个年代大家也没太多隐私的观念,对于这种事情的处理过于谨慎也能理解了。

当然了,在这种情况下写的信,自然充斥着马列主义的光辉,别想找到一丝丝谈情说爱的痕迹。

那必然是“某某同志你好,最近我学习生活非常好,请问你现在思想有什么进步”这种的。

初挽自然也不会看,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你和这位女同志见过三次面?那你们也不算特别熟吧……”

陆守俨:“第一次相亲是去年春天,在老爷子以前一位属下家里,见了一面确定了关系,过了几天,我单独陪她去了什刹海公园,我们一起在那里吃了东西,之后我就回去部队了。大概去年夏天,我因为工作的事来北京,顺便探亲,又和她见了一面,不过当时时间紧,只是和他们家里人一起吃了饭。其间我们一直通信来往,信都在这里。”

初挽听着,他和孙雪椰看来确实感情不深,单独见面竟然只有一次,也怪不得上辈子结婚后孙雪椰直接就红杏出墙了,这么一个婚前没感情基础婚后还两地分居的,发生那种事倒是也正常。

不过初挽对孙雪椰也没什么好感。

她觉得孙雪椰的家庭矛盾,那是孙雪椰自己的问题,她自己没法解决,那她肯定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她既然嫁给陆守俨,那就是她自己选择了不要爱情不要自由,而屈从于自己的家族,或者说家族身份带来的好处。人家陆守俨也不是逼她嫁,双方自愿的,结婚后陆家也帮衬了她孙家,孙家得了好处。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歹遵守最起码的婚姻契约,你再爱得死去活来,别整这种珠胎暗结的事。

再不济,管不住自己,你哪怕用个避孕套都行,也别给人这么一个难堪。

毕竟,对不起她的是她家里人,可不是陆家。

陆守俨是走仕途的,你这样给他后院起火闹出来,那是把他名声放在火里烤。

至于最后,九龙杯或多或少和孙雪椰有关系,她更是对孙雪椰没好感了。

这时候,陆守俨低声道:“挽挽,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初挽:“没有,你说得够详细了。”

陆守俨点头:“好,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再说吧。”

初挽:“嗯。”

陆守俨看着初挽,显然还有话想说,但是初挽神情平淡,他也就没再说什么,抬手就要拉开门。

谁知道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听到外面的哭嚎声,嚎得还特别惨烈。

听起来竟然是陆建时。

陆建时显然是醉了,大着舌头喊着“挽挽”,就要往初挽房间这边走。

陆守俨蹙眉,回首看了一眼初挽。

初挽:“不搭理就行了吧。”

她顺手将留了一点门缝的门长了门闩,之后看向窗外。

陆建时那么一闹腾,大家伙都往这边看,陆建昆过来了,正要劝陆建时的样子。

本来陆守俨过来和她说话,也是光明正大的,没什么藏着掖着,但现在陆建时这么一闹腾,陆守俨却恰好从初挽房中走出去,叔侄走个正对面,总归有些尴尬,甚至可能会起冲突。

初挽便压低声音说:“你站在这里,别说话,我不让他进屋就是了,等会你再出去。”

陆守俨微颔首,当下站在了门边。

门是雕花格的,外面一层磨砂玻璃,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这时候陆守俭两口子都出来了,看到侄子这样,自然是劝着。

但陆建时哪里听劝,在那里哭哭嚷嚷的,喊着说挽挽你出来,你一定要相信我什么的,还挣扎着扑过来要推开初挽的门。

门被扑打得晃悠起来,外面陆建时一声声地喊着挽挽,陆守俨眉眼便沉了下来,抬手就要推门。

初挽压低了声音:“别,你这会儿出去算什么。”

陆守俨的手停在门把手上,侧首,黑眸看着她。

初挽小声说:“和他有什么好闹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守俨:“不想让人看到?”

他声音很低,几乎气音,这让一切格外暧昧起来。

初挽没懂,略抬头:“什么?”

陆守俨便不再说了,收回目光:“没什么,我等一下再出去吧。”

门外,陆建时正在用脚踹门,用了多少年的门板摇摇欲坠。

这场面实在有些尴尬,外面陆建时大哭大闹,屋里两个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初挽一度有了自己和陆守俨简直仿佛在偷情的感觉,而陆建时就是那个捉奸的。

她在心里暗暗感慨不已,竟然有种荒谬感,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看了一眼陆守俨,他垂着眉眼,不动声色地站着,脸上情绪不显,倒是稳得很。

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好在陆建时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陆老爷子,陆老爷子直接让两个孙子把陆建时按住,说是“丢到水缸里让他清醒清醒”。

陆建时挣扎着哭着喊着,被拖出去了,才算清净。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总算没人了,院子里安静了,屋子里也安静了,于是初挽清楚地听到陆守俨的呼吸声。

很平稳的呼吸声,就在耳边,距离很近。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带着几分热意,笼罩着她。

陆守俨低首,眸光牢牢地锁着她:“挽挽。”

初挽咬唇:“嗯?”

陆守俨低声道:“我回房了。”

他就在她上方,她能感到头顶喷洒的气息。

初挽:“好。”

陆守俨该走了,但是他没动,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

她听到他的呼吸略有些重,眼神也有些异样地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房间好像变热了,初挽觉得不太能喘过气来,她只好试着开口:“你还会去南口驻地吗?”

陆守俨就那么看着她:“看你的想法。”

初挽别过脸去:“我没什么想法,你干嘛看我想法。”

陆守俨轻叹了声,之后才问:“挽挽,你今天和老太爷打电话了吧?”

初挽心里微动,想起他对太爷爷态度的格外在意,便含糊地道:“怎么了?”

陆守俨:“我们的事,老太爷怎么说的?”

初挽便领悟到了,她纳闷:“七叔,你竟然怕我太爷爷?看不出来啊……”

陆守俨却坚持:“老太爷怎么说的?”

初挽:“不知道,忘了。”

陆守俨显然不信:“忘了?”

初挽也就承认了:“根本没和他通电话。”

陆守俨一时顿住,黑眸有些无奈:“挽挽,你在诈我?”

初挽困惑地看着他:“我就奇怪了,你好像很在意我太爷爷说了什么?你就这么怕我太爷爷?”

陆守俨垂下眼,低声解释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之前是我带着几个侄子过去的,现在事情这样了,到底有些尴尬,也怕老人家心里多想。”

初挽:“是我选的,七叔你怕什么?怕我太爷爷认为,你仗着年纪大阅历深来哄骗我这个不知世事小姑娘?”

陆守俨默了好一会,才道:“我确实会有这种顾虑,不过有时候我又觉得——”

他顿了顿,道:“其实是你这个小姑娘在耍着我玩吧。”

而他,被她耍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