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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候,初老太爷一个劲地夸:“今天这菜不错,味道好,是守俨做的,还是挽挽做的?”

初挽:“是他做的,我就打了一个下手。”

陆守俨:“面条是挽挽擀的,我就随手炒了一下菜。”

初老太爷笑呵呵地道:“这也行,反正都会做,就一起做。”

这么说着,他道:“其实这过日子就像是做饭一样,反正什么事都互相帮衬迁就着,挽挽这孩子呢,性子就这样了,我教了她这么多年,也没教出好来。守俨你到底比她大几岁,经的事多,平时有什么好或者不好的,你担待着吧。”

陆守俨抿唇,恭敬地道:“老太爷说笑了,挽挽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你亲手教出来的,那自然没得挑。她比我们家差不多年纪的能干多了,也懂事。”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又提起以后的事,诸如工作,诸如住处,陆守俨便提起机关大院的情况。

“一个单位都住大院子里,如果回头挽挽觉得不清净,也可以看看住别处,可以和我父亲商量下。”

初老太爷:“机关大院也挺好的,人多了热闹,烟火气旺。”

初挽刚才一直没吭声,现在终于插口道:“对,我也这么觉得,以后他肯定不能守着家吧,估计要外调,我一个人的话,我觉得住这种院子不错!”

陆守俨微挑眉,看向初挽。

初挽便解释:“我听老爷子说的,听那意思,你以后是要外调的吧。”

陆守俨默了下,道:“也不一定,这个再说吧。”

初老太爷见此,便道:“这都是小事,以后慢慢商量就是了,不着急。”

一时又说起以后种种,不知怎么就提起来孩子。

初挽一听这个,立即想起陆建冉说的话。

她感觉陆守俨应该是早知道的,并且不在意,但是现在提到这话题,难免关注下。

陆守俨也看了眼初挽,之后才道:“孩子姓氏的事,我父亲以前就提过,我自然是知道,我对这个没意见。不过我想着,挽挽年纪小,又打算读书,如果不着急,可以过两年再要孩子。”

初老太爷:“这个都随你们,你们自己好好商量着来就行了。”

他叹了一声:“其实姓氏这个,我年纪大了,也看得轻了,讲究这个没意思,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你想跟着你,那就跟着你,这都没什么。只要你们两个能好好过日子,我就知足了。”

初挽从旁慢吞吞地喝了口粥,抗议道:“太爷爷,我这还没结婚呢,你们就当我面说这个了!我还不一定会有孩子呢,万一没有呢?”

初老太爷笑了:“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口无遮拦的!”

这么说说笑笑的,陆守俨盛饭,盛饭时,看到角落里有些陈年积累的水渍痕迹,他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旁边屋顶处,发现屋子一角有漏过雨的痕迹。

当下道:“这房子是不是得修修了?”

初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并不在意地道:“没事,反正别站漏雨那块,躲着就行了。”

这房子是石头做的,屋顶铺的石板,石板上面再盖一些茅草和泥巴,房子时候太长了,不是这里漏雨就是那里漏雨,前几天大暴雨,估计又漏了。

陆守俨疑惑:“躲着?”

初挽也困惑:“不是吗,难道下雨的时候还站那儿淋雨?”

陆守俨看着她那一脸困惑的样子,神情微顿,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老太爷也看了一眼,道:“这都是小事,不要紧,反正也就下雨的时候淋淋雨,犯不着。”

说着,他起身:“我吃差不多了,你们慢慢吃,我得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

陆守俨:“太爷爷,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说着他已经放下筷子起身了。

老太爷摆手:“不用,不用,我找几个老街坊说说话,你不用去。”

陆守俨见此,便叮嘱了两句,老太爷背着手,弯着腰,出去溜达了。

陆守俨低声道:“老太爷身体看着还算硬朗。”

初挽没吭声,她知道老太爷只是看着硬朗,其实身体已经不行了,就像是一烟斗的烟,虽然在冒烟,但已经烧差不多了。

不过老太爷活到这岁数,也没什么遗憾的,他无非是对自己不放心。

她想起上辈子,当时陆建时也跟着她来永陵村,不知道当时老太爷怎么想的,可曾真正放心?

他那样的人,见过多少世事,是不是一眼就知道陆建时不可靠?

如果知道,为什么没提醒自己?

这辈子呢,他对陆守俨满意吗?

正想着,就听到门外说话声,却是三舅妈。

三舅妈一进屋,就嚷嚷开了:“这不是听说咱们家女婿今天留这里吃饭嘛,我过来瞧瞧。”

陆守俨听这话,看了眼初挽。

初挽眼神轻淡,一脸不想搭理的样子。

陆守俨便懂了,于是三舅妈进门的时候,他起身都没起身,只是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

三舅妈打量了一眼陆守俨,瞧他那个头,一看就不小,如今却是安分地坐在初挽家小木凳上,她也就笑着说:“你们早说,我给你们拿张椅子来,不然让贵客坐这小板凳,算怎么回事呢!”

初挽自然说不用。

三舅妈又道:“我是听说你比我们家初挽大不少是吧?”

陆守俨眼神淡淡地扫过去,道:“大几岁。”

三舅妈赔笑:“那挺好,那挺好,有本事,大几岁也知道疼媳妇,我们初挽命好!”

说完,自顾自拎着一个板凳坐下,便絮叨起来,说的却是最近她怎么怎么照顾老太爷的事:“你眼看要结婚,你走了,还不是得我照顾着。”

陆守俨便道:“如果老太爷喜欢,我和挽挽结婚后,把他接出去住,他不想的话,那挽挽可以先住这里伺候着老太爷。”

三舅妈一听,皱眉:“结婚后,还住在这村里,不合适吧?”

陆守俨:“嗯?不合适?”

他抬眼,望向那三舅妈,淡声问:“谁说的?”

三舅妈被他那么一看,心里也有些发虚,不过还是道:“你到底是城里人,不懂我们村里的规矩,我们就没见过这个理,嫁出去的女儿还住娘家,哪有这种事?嫁出去了,不可能再住娘家,对娘家兄弟也不吉利。”

初挽从旁笑了:“反正我也没娘家兄弟,我能妨碍着谁,至于表哥表弟,那也和我不是一个姓,谁能挨着谁?”

陆守俨却颔首道:“既然三舅妈这么说,也应该有道理,我确实住在城里,不懂村里的规矩。回头我问问村支书,或者去乡里县里问问,了解下我们村的法律法规和风俗习惯吧。”

三舅妈顿时唬了一跳:“这,这哪至于,我就说说,一般都这样。”

陆守俨:“那就继续住这里。”

三舅妈讪笑了声,不敢说什么了,一时又小心翼翼的提起来初挽结婚的嫁妆,言语中很有些试探。

初挽道:“我们穷成这样,哪来嫁妆呢,也就拎两筐柿子了。”

三舅妈笑呵呵的:“那哪成呢,老太爷好歹以前也是阔过的,驴倒不散架,手缝里随便漏一点,就比一般人强,咱们初挽嫁人,又是嫁的这种好人家,咱怎么也不能太跌份,是吧?”

初挽听着,其实不想搭理她,正打算噎她几句让她赶紧走吧,谁知道这时候,就听“嗖”的一下子,一个东西带着风声直接飞过去了。

待到定睛看时,一根筷子直接插在了三舅妈脚底板那里。

也就是只差一个指头那么宽,就差点戳进三舅妈脚面了。

三舅妈缓慢地低头,看着那筷子硬生生进了磨得锃亮的硬实地面,关键外面露出的那半截子,正因为余力颤巍巍的。

她脸色煞白,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半晌,她才僵硬地抬头,看向陆守俨。

这是陆守俨扔过去的,现在陆守俨手里只有一根筷子。

陆守俨很不经意地说:“好像有一只蚊子,失手了,没戳中,三舅妈,没吓着你吧?”

三舅妈站起来:“蚊子啊……那,那我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赶紧跑了。

初挽耸眉,意外地打量着那筷子,之后看向陆守俨,不可思议地笑了:“你竟然还有这种本事?能玩杂耍了!”

陆守俨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在部队闲得没事练出来的。”

初挽起身:“我再给你拿双新筷子吧!”

吃过饭后,老太爷回来了,陆守俨和初挽陪着说了一会话后,老太爷便歇着去了,陆守俨打量着这屋顶,问起修房子的事来。

初挽其实不太上心,她知道自家太爷爷没多少日子了,自己结婚后也不会在这里住,犯不着。

当下就说:“石头都是从半山腰开采过来的,以前采的,年头挺长,现在没那么大块石头,再说也不好搬。”

陆守俨研究了一番:“其实上面应该用瓦片,做成瓦脊,这样雨水下来就能导流,不容易漏雨了。”

初挽:“哪那么麻烦,凑合住吧。”

一时问道:“你什么时候过去南口?”

陆守俨:“晚一会吧,反正那边也没什么事。我想去十三陵,你陪我上去走走吧?”

初挽:“好。”

于是和老太爷招呼了一声,陆守俨开着车,带着初挽上了永陵,路上还有村里出来放羊的,一群羊把路给挡住了,初挽赶紧打了招呼,才开过去。

路边是大片的柿子树,这个时候,正是枝叶繁茂的时候。

初挽看到,随口道:“到了秋天,这柿子就能红了,挺好吃的。”

陆守俨:“你们村这柿子树现在是个人承包还是村里的?”

初挽:“村里的,不过到了季节,都是送过去城里卖,过去城里不容易,柿子也不禁放,很多都烂地里,反正不值钱。”

前面出现几个山里孩子,兴奋地跑过来看吉普车,大呼小叫的,陆守俨怕磕碰到他们,握着方向盘,开得格外缓慢。

不过没多久也就到了永陵,红墙黄瓦掩映在成片的松树间,那红墙斑驳,松树遒劲,别有一番苍苍古老的气息。

其实永陵前些年根本没人管,老百姓上山砍树挖野菜,或者放羊什么的,小孩子更是当成撒尿玩耍的地方,这两年国家重视起来,派了人专门管理,这才稍微有点样子,把大红门紧闭了,不让外人随便进入。

“正德皇帝没子嗣,他死后他的堂弟继位,开始了礼仪,想通过礼制改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在陵寝制度上也下了功夫,其中一件就是在永陵外设置了一道外罗城。”

初挽指着残垣断壁道:“这里以前就是外罗城了,早毁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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