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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宴春是这衡珏派两位长老衡珏双尊唯一的女儿,是修真界靠玩命修炼的修士们,咬牙切齿不屑又羡慕得要死的仙二代。生来就在仙山,入道是直接靠灵气经年淬体冲开的。

虽然修为实在不堪,但光这个身份,只要她爹娘不出意外,她就是庸碌到死,在这门中的尊贵程度,也不亚于生于凡尘皇城的公主。

不过偷鱼郎很快又开口说:“……不认识。”

宴春却有些不信了。

偷鱼郎又说:“我修为卑劣,勉强拜入外门不过两年,虽然识得你身上穿的内门弟子服,却不知你是内门之中哪位师姐。”

他说得缓慢,又坚定,拜入山门两年,连内门都不得入,怎么能认识昏睡十一年的人?

他不该认识。

宴春听了之后,果然表情又好了。

说道:“才两年?你入妄境还不能驻颜……”宴春视线逡巡在他无一处不精致的脸上,确实看着很嫩,笑道:“那你年岁该很小,确实得叫我师姐。”

宴春说:“我这儿有内门弟子才能用得上品伤药,你既然这么信我,今日你我一起落难,咱们也算有缘。”

宴春玩心大起,只把他当小孩子,眯着眼睛哄:“你好好叫我声好师姐,求求我,我就给你吃。”

她实在是这些年无聊得紧,无人知道她在涤灵池底并未沉睡,意识化为灵雾在灵山禁地游荡,浑浑噩噩又寂寞如雪。

她本就在内门掌门弟子之中排行最小,上面全都是师姐师兄,其他长老的弟子们也都比她大,还真没有人叫她师姐呢!

只是宴春没意识到,自己这种逗孩子一样的行为,属实是有些一言难尽,尤其是她还压着人不让起来。

偷鱼郎放松些的身体顿时一僵,宴春便觉得自己是有些过了,他们素不相识,她又寂寞太久,被当成疯子太久,却实在是不该抓着个人便这样胡闹。

于是她有些悻悻地笑了一下说:“我开玩笑的,这药……”给你。

“好师姐……求求你。”偷鱼郎声音比刚才还低一些,如琴声回音的尾调,带着些许被山风刮走了音的颤。

宴春终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哎,好师弟。”宴春连忙答道。

这小师弟也太好欺负了。宴春想。

她把一直捻在指尖的丹药,送到了偷鱼郎嘴边,轻轻碰了碰,还没等说一句吃下去有什么效用,那双形状姣好的唇便轻轻开启,将丹药含进去,咕咚咽了。

宴春又一愣。

这就吃啦?

“哎,我还没说有什么用,你就吃了?”

宴春哭笑不得:“小师弟,你的戒心也太低了,万一有毒呢?万一我诓你呢?我穿了一身内门弟子服你就叫我师姐,真不怕我是个来路不明的,混进仙山外门地界,就是为了作乱?”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给你吃的不是什么仙丹,而是傀儡蛊,”宴春正色道:“我就是魔族奸细,要操纵你做坏事的。”

她说话间,身下人已经因为上品伤药的作用,身体隐隐发热,宛如泡在暖泉一样舒适。

他缓缓吁出了一口气,被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疼痛,和滚下山时被树撞到的骨裂,全部在飞速修复,皮肉伤更是转眼消失。

他此刻听了宴春说的话,险些脱口而出一句“那又何妨?”

是外门奸细何妨,是魔族又何妨,只要是她,被操纵他亦是求之不得。

他恨不得那丹药真是傀儡蛊,哪怕是魔族歹毒无比的炼尸丹,他也能心甘情愿地咽下。

只是这些话,他不会说,不敢说。

他生怕说多说错一个字,就会在她面前万劫不复。

因此他只是压抑着沸腾心绪,温声说:“师姐怎会是魔族。我已然好多了。”

师姐叫得还挺顺嘴?

“啧,你这么年轻,嘴又这么甜,有入妄境,早晚进内门,偏偏偷人家献媚用的阴阳鱼做什么?”宴春这会儿左右也不能动,不能起身,又见这小师弟这么上道,便开始刨根问底。

“平白无故遭了一顿毒打,以后怕是在外门也难混,”宴春说:“那鱼你自己又受用不了,又不拿去送人,藏在后山做什么,不如还回去。”

宴春心里还是不太赞同偷东西的,见小师弟有趣,想着让他别执拗,东西还回去,这件事儿也没多大,免得真犯了外门弟子众怒,以后苦头有得吃。

“那鱼已然开了灵智,求我救它们,我并没有打算受用,”低缓的男音带着讨好,说:“不如……送与师姐吧?”

宴春挑了下眉,“送我?”

阴阳鱼这种东西,极难生出灵智。毕竟鱼类多蠢笨,忘性大,就算养在灵池,也记不得自己修炼,因此蕴含的灵气也极其有限,修为稍高些的都不屑吃,大部分都是低阶弟子食用。

这一对阴阳鱼就算生出灵智,真送到内门长老面前,其实也是讨不到好的。宴春自然看不上这玩意,她可是泡在涤灵池底的,喝一口自己的泡澡水,顶得上万千条阴阳鱼。

之前这偷鱼郎被打,说那阴阳鱼生了灵智,别说那几个外门弟子,连宴春也是没信的。

宴春也觉得那时候他是想要自己私吞,可他这么轻易告诉了自己那鱼的所在,又说要送她……看来不是想要私吞,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宴春看着这个小师弟,神情有些复杂。

食用开智生灵,确实有违天道。但是大多灵兽开智也及不上两三岁幼童智商,反倒比没有开智的更为滋补。

因此许多修士是会偷偷食用的,就算一个个嘴上说着有违天道,可修行何尝不是与天争命?宴春不吃,内门门规明令禁止不能吃,但不那么介意天罚的人比比皆是。

这小师弟倒是难得的心思纯善。

宴春对他更加有好感些,逗他:“送与我?送与我吃?嗯,我还挺爱吃鱼的。”

她故意这么说,便是想要看看这小师弟到底怎么想的,是想要讨好她,再换个丹药,还是当真在意那对开智的阴阳鱼。

果然宴春话音落下,便见他睫羽一颤,眉心微不可查地拧了一下。

轻声道:“师姐……那鱼灵气不足。”吃了反倒于她有害无益。

他正想说,他会设法弄其他的开智高等灵物给她进补。

就听宴春带着笑意说:“逗你的,我是个废人,现在就是吃了大罗金仙也没用,再说那东西确实灵力低微,不堪入口,别怕,不动你的宝贝鱼。”

宴春彻底觉得今日遇到这小师弟,不仅有趣,嘴甜,还难得心思纯善。阴阳鱼的事情……要是她被抓回去,想办法帮帮他吧。

哎,宴春暗骂自己,普度众生的毛病又犯了。

不过这会儿两个人叠一块儿的时间也不短了,估摸着大师兄的神识肯定撤走了。

宴春对她身下的人说:“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坐起来,只要我们离得近,法器笼罩没人能发现我们。”

“一二三。”宴春起身,她身下的人也紧跟着她起身。

由于两个人一上一下的姿势,宴春坐起来,正好是坐在小师弟的大腿上的。

这姿势就够可以了,偏生她起太猛,灵府剧痛,身子又不好使了。

只见她疼得吭叽一声,身子一软,就软绵绵地靠进了才刚刚起身的小师弟怀中。

小师弟一手撑着地,一手下意识扶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宴春头贴在他肩头,姿势正如那鸳鸯交颈。

两人呼吸同时一窒,宴春脸一黑。

接着她敏锐感觉到,这小师弟又开始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