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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与灵魂。

试问见惯了生死的超越者会相信哪一种?

面对复活的禁忌之事,阿蒂尔·兰波的内心剧烈地挣扎起来,而听见眼前的人执着他的手说“我挣扎着爬过地狱来见你”,往日麻生秋也对他的承诺就浮上心头,他们要一起回法国,白头偕老。

他的身体渴望着对方的怀抱,想要烈日融化冰雪,然而麻生秋也不是烈日,他不是冰雪,认错人的代价是他在爱人的棺椁面前,让爱人颜面尽无。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阿蒂尔·兰波否认复活,因为他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做到,这是世界上最难成功的事情。

“你是借用DNA制造的克隆人,看上去很像,但是你的面相跟秋也有区别——”

阿蒂尔·兰波绿眸溢出水雾,仔细去看对方的脸。

放在“彩画集”外面的世界,阿蒂尔·兰波的情绪绝对会失控,做出销毁克隆人的举动,但是这个人钻进了自己的“彩画集”,主动把生死交到了他的手里,他联想到了愿意在“脑髓地狱”外死去的秋也,同样的疯狂,用孤注一掷的爱打动他。

这个世界有几个人能开局一张嘴,依靠子虚乌有的爱情故事虏获一个流落日本的超越者?

麻生秋也是最特殊的男人。

他让虚幻变成真实,让真实败倒在浓烈的感情之下。

阿蒂尔·兰波为他幻想了相遇的记忆,为他的谎言破绽处处找借口,却成为了麻生秋也此生无法自我谅解的愧疚,崩溃在双方动摇信任的一霎那。

【若我们再多一点信任,该多好?】

【若我们……没有那么多误会,能倾诉心声,那些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事物便不值一提。】

阿蒂尔·兰波的灵魂为那份熟悉的爱意颤栗。

他好想软弱一回,直接承认对方是自己的秋也,那样他就可以回到温暖的世界里。

他做不到啊!

他已经不是能装傻的兰堂了!

在保罗·魏尔伦切下麻生秋也的头颅之后,阿蒂尔·兰波日日夜夜处于自责之中,摆脱不了此生的梦魇。

“你究竟是谁?”

“我是麻生秋也。”

“麻生秋也不是异能力者,不具备借尸还魂的力量,我为复活之事奔走多年,掌握的资源远胜过其他人,要是这个世界有复活死人的办法,一定是我先找到,而不是多年来下落不明的家伙!”

提起金发兰波,阿蒂尔·兰波就神经质起来,金发兰波和保罗·魏尔伦二人给予他莫大的刺激。

他的畏寒综合症和抑郁症全是被那两人逼出来的。

有的时候,阿蒂尔·兰波怀疑自己到底有多眼瞎,才会觉得保罗·魏尔伦是个好孩子,明明中原中也有着跟保罗·魏尔伦同样的身世,性格却老实本分得不行!

“深呼吸,不要激动,你听我说——”

麻生秋也心痛极了,想要触碰对方的腰身,揽入怀里安慰,奈何阿蒂尔·兰波脸色绷紧,灵敏地避开了麻生秋也的手,“不管你是谁,先别碰我!”

这些年,畏惧阿蒂尔·兰波的人很多,可是在“黄昏之馆”和“自古黄金屋赠美人”的传说光环加持下,想要追求阿蒂尔·兰波的人也很多。

阿蒂尔·兰波控诉道:“秋也的尸体就在我的‘彩画集’里,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秋也?”

麻生秋也汗颜一秒,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当着自己尸体的面跟兰堂相认,是为了让兰堂对比两人的差别,从而不在“彩画集”里动粗。

“我是麻生秋也没有错。”麻生秋也在十九世纪末没有学会什么厉害的本事,倒是学会了坦诚,在人与人的相处里做回真实的自己,“但我是在日本横滨市生活,十六岁后加入港口黑手党的麻生秋也。”

阿蒂尔·兰波无法理解:“什么意思?”

麻生秋也说道:“我不是日本人,遗忘了过去的身份,当我一睁开眼,我就发现我成为了麻生秋也,被迫在黑手党的世界里求生。”

麻生秋也说出前情后,反问对方:“我有大学生的知识储备,你认为我是怎么学会的?”

阿蒂尔·兰波二话不说道:“自学!秋也是聪明人。”

麻生秋也扶额。

你太相信我对外建立的人设了。

麻生秋也说道:“我十六岁到二十岁的人生经历,你认识我的这些年应该调查完毕了吧?”

阿蒂尔·兰波的目光闪烁异色。

为了证明“我是我”的千古难题,麻生秋也拆穿了自己穿越后遮掩的矛盾之处。

“麻生秋也十六岁父母双亡,不了解父母死亡的真相,除了这张脸,‘他’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辍学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找不到未来,出于少年人的心态而加入了常人接触不到的组织。”

“这是他父母曾经工作的地方,标准的暴力组织。”

“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经常看见父母商议黑道上面的事情,早就埋下了对港口黑手党的向往之情。”

“港口黑手党意味着什么?”

“强大,威武,响当当的地头蛇。”

“日本是一个天灾连年的岛国,地域的限制和文化发展使得这里的人骨子里格外慕强,遵从着强者为王的道理,又希望以下克上。在任何一所学校里,有哪个学生跟黑道组织有关系,那么他就能不受欺负,受人敬畏,连老师和校长都要给三分面子。”

“我说的这些,你觉得适合放到我身上吗?”

“我会因为父母死去,便放弃最有可能出人头地的学业,走上一条注定了不适合的工作岗位?”

“我不擅体术,即使被夏目老师找武术家恶补了一阵子,我的成长上限也不高,我是典型的文职工作者,面对枪林弹雨只会让我膝盖发软。”

“前任首领认为我没有威胁力,把我当成钱袋子,支持我成为干部,组织里的异能力者把我当成菜鸡,随便哪个干部都在私底下收拾我,我努力工作,为的就是成为一个不能见光的黑手党高层吗?”

“不往上爬,我会死在底层。”

“崭露头角了,我就要污了双手,去做投名状。”

“我不适合那里,当年的高层全是一群跟着前任首领站稳根脚后,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实力、以及黑手党的人情面子!”

麻生秋也讲到那些心酸苦楚的过去,稻山己吾时期的港口黑手党简直是噩梦开局,每年死一批底层人员,越往后面死的人越多,远不如原著后期森鸥外在位,好歹森鸥外是一个有理智的人。

阿蒂尔·兰波听得如同看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陌生得不像是自己认识的秋也。

虽然他猜到了不少,撞见过秋也在家外面的狼狈,他尊重对方,选择了回避,但是回避不代表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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