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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没在院子里看到庭渊,一路找出来,看到庭渊在花园,快走两步来到他身边,“公子,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披风给庭渊裹上,“当心着凉。”

看着身上的披风,庭渊有些无语,旁人现在都穿着单衣,他好似在过冬一样。

平安问:“公子你要去哪里?”

“随便转转。”

这是庭渊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平安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以前公子很爱看书,每日都要看,无论身体是否健康,可自从公子落水起来后,就没看过书。

如今又说要随便转转,以前他想带公子出院子他都不出,去哪里都要自己陪着,今天却自己一个人跑来了花园。

很是奇怪。

可眼前的人确实是他的公子。

庭渊从后花园一路转到了前院,遇到堂婶在前院训斥一个小姑娘。

那姑娘跪在地上,不停地在磕头。

一个年龄大点的女人看到庭渊来了,恭敬地弯腰行礼:“公子好。”

其他人纷纷扭头,看向从后花园过来的庭渊。

被这么多人注视,庭渊稍有不适。

堂婶看到庭渊,心中一愣,平日里庭渊极少出自己的院子,今日怎会跑来前院?

心中虽有疑惑,面上还是和颜悦色,快走几步来到院子正中,言辞关切:“渊儿身体可好些了?”

庭渊过来已经三天时间,对于这里的言语习惯有了一定的了解,加上原主的记忆,回道:“多谢婶婶关心,已经好了许多。”

堂婶笑看着庭渊:“这几日天气好,你多活动活动,对身体也是好的。”

庭渊:“我也是这么想的,总是憋在院子里,活动范围太小了。”

堂婶脸色僵了片刻,随即立刻说道:“后花园地方大,清净,环境也好,渊儿可以多去后花园转转,前院靠近大街,外面人来人往,吵闹的很,会扰你清净。”

若是以前的庭渊,八成就听了堂婶的话。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从前那个容易任人摆布的庭渊,对于堂婶的话,他自然是不会全听的。

视线越过堂婶看向身后地上跪着的姑娘,问道:“这是怎么了?”

堂婶解释道:“这丫头是我院子里修剪花枝的下人,偷了我的首饰出去变卖,被吴妈妈抓了个正着。”

“抬起头来。”庭渊看着跪在地上的姑娘,让对方抬头。

姑娘抬起头,好好一张脸已经被打得又红又肿,两眼泪汪汪,嘴里被塞着粗布,饱含委屈,一个劲地朝着庭渊摇头。

“你可是有话说?”庭渊问她。

姑娘用力点头。

庭渊:“把布取下来,让我听听她要说什么。”

堂婶立刻说话:“不用了吧,我正准备报官。”

庭渊看向堂婶:“既然要报官,为何把她打成这样,我朝律法,不可动用私刑。婶婶目中还有没有王法了?”

从前的“庭渊”都不走出自己的院子,更别说管家里的事情,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不仅问了,还大有要管上一管的架势。

一向没太看重他的堂婶有些诧异,可她毕竟代为管家多年,该有的魄力还是有的:“渊儿这话说得,不过就是家里管事的婆子们见她不肯招,一时情急动了手,怎么还和私刑扯上关系了,以后这话莫要再说,免得祸从口出。”

庭渊没理堂婶,朝身边喊道:“平安,去,把布拿下来。”

“是,公子。”

平安三两步便下了台阶,去掉姑娘嘴里的布。

下一秒姑娘往平安身边凑,眼里看的却是庭渊,“公子救命。”

“发生了什么事,你且一五一十说出来。”

庭渊抬脚下了台阶,来到院中。

周边围着七八个人,都是堂婶的人,庭渊丝毫不惧。

庭渊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似有莫大冤屈。

堂婶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姑娘,若是眼神能杀人,此刻这姑娘怕是已经死了百八十次。

从前的“庭渊”是怎样的一个人,与现在的庭渊没有太大的关系,他自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标准,也与他多年来工作在刑侦一线有关,遇事必然要追根溯源查清真相,即便是想改,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也很难短时间内改正。

堂婶明显察觉庭渊不同以往,心中便更是担心。

她必然不能让庭渊追查下去,说道:“渊儿,这丫头是我院里的人,有什么也该是我来查。”

堂婶百般阻拦,庭渊就更觉得其中有问题,这姑娘十有八九就是冤枉的。

脸色一沉,回头看着堂婶:“婶婶这话说的,我是这宅子的主人,发生在我宅子的事情,难道我不能过问?还是婶婶觉得我没资格?”

他作为宅子的主人都没资格管,谁有资格管?

堂婶一听这话,赶忙摆手:“你这是哪里话,婶婶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你这落水才醒没几天,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

“多谢婶婶担心,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庭渊朝那姑娘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出来,是非对错我自有定论。”

“多谢公子。”

随后姑娘开始讲述事情的原委:“我叫杏儿,去年入府,在林婶娘的院子里照料花草,前两日我娘病了,和管事妈妈请假回家照顾,今日回来,刚进房间便被妈妈们抓住,说我偷了林婶娘的首饰。”

庭渊询问堂婶,“可属实?”

不知为何,堂婶被庭渊一眼看得心怵,眼神就好像县令审案的眼神一样犀利威严,她点头。

庭渊:“你接着说。”

杏儿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就没停过,“他们搜了我所有的东西,并没有找到林婶娘的首饰,于是吴妈妈便掌掴了我,让我签下认罪书,我不肯签,他们就继续打我。”

庭渊看向吴妈妈,“认罪书呢?”

平安走到吴妈妈跟前,伸手。

吴妈妈看向林婶娘,见林婶娘没有任何表示,不肯交出来。

庭渊道:“不交也行,平安,去报官,就说有人私自用刑,让县令大人做主。”

吴妈妈一听要报官,立马乖乖地从袖子里取出认罪书。

平安接过转交给庭渊。

庭渊从头到尾把认罪书看了一遍,随后收好,问:“吴妈妈可曾从杏儿的房中搜到婶婶的首饰?”

吴妈妈:“是没搜到,但她娘病得也太巧了,说不定她早就拿出去变卖了给她娘治病。”

“有道理。”庭渊看向堂婶:“婶婶丢了价值多少的首饰?”

堂婶道:“总价二两银子。”

按照这个地方的钱币价值,二两银子几乎是杏儿半年的工钱。

庭渊:“若是按你们说的,真是杏儿偷了首饰,急需用钱必然要变卖首饰,让人去典当铺子问问老板有没有收到婶婶的首饰便能知道,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便想着屈打成招让人签下这认罪书,怕不是偷东西的另有其人。”

吴妈妈道:“能进入林婶娘屋里的人只有林婶娘院里的人,只有她离开过,不是她还能是谁?”

“既然如此,那就把所有能够进入婶婶屋里的人都叫过来,一一问话。”

堂婶:“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到此庭渊已经能够确定,杏儿没有偷东西,肯定是另有原因,想要栽赃给杏儿,然后把她赶出去。

庭渊:“事关一个人的声誉清白,即便是掘地三尺也是应该的。”

在这个名誉最为重要的地方,若今日杏儿认下这件事,往后便没有人敢收她做工。

庭渊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但他不想在自己眼皮底下有这种事情发生,能帮一个也算一个。

他质问吴妈妈:“你还愣着干什么,怎么?我说话不管用?”

吴妈妈赶紧动身去喊人。

庭渊:“平安,你跟着吴妈妈一起,帮一帮吴妈妈。”

平安赶紧跟上去。

堂婶在一旁观察庭渊,今日庭渊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让她觉得很不对劲。

庭渊在警校成绩优异,反侦察能力数一数二,自然能够察觉到堂婶的视线,笑着问:“婶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堂婶道:“往日里你可不愿意管这些事。”

庭渊:“从前是我玩心大,落了一次水,险些没了命,方才醒悟,日子不能过得稀里糊涂,家里的事情还得早日接手,若不然,等过几个月满了十八,接管大权,管不好家还得给叔叔婶婶添麻烦。”

堂婶听他这么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另有盘算。

庭渊:“婶婶以为呢?”

堂婶:“你说的对。”

庭渊笑得那叫一个温和。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要是“庭渊”落水真的没问题,叔叔婶婶真的不图谋“庭渊”的家产,那他顺手接管庭渊的家产,也是合情合理。

若是落水不简单,叔叔婶婶必然有所行动,到时候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也算是给“庭渊”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