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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兴义连忙撇清关系:“大人,我是真的没有和周家做交易,我对天发誓。”

庭渊:“你最好是没有,黄大人,如果周家这个案子最后查出你也搅和进去了,等着你的,就是人头落地,你可得好好地想清楚了。”

黄兴义立刻点头:“下官都清楚,下官对天发誓,绝对没收周家的好处,和周家没有任何关系,当初这个案子到我手里,纯粹是因为文狩已经撞死,逻辑也还算得上清楚,我不想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这才不接文狩母亲的状子。”

伯景郁思虑片刻后,与惊风说:“你带着黄兴义,以最快的速度回城,将周家围起来,等我们回城后调查案子的真相,一个都不要放跑了。”

“是。”

伯景郁一般很少会把惊风派出去,但飓风今日带着欧阳秋来回跑了一百多里路,已是疲惫不堪,这才会把惊风派出去。

随后伯景郁问文家村的人:“能否给我们安排一个洗澡的地方,让他洗一洗?”

手指的人是庭渊。

庭渊现在身上全都是尸臭味,全都沾在了衣服上头,也包括头发上,这些味道实在是熏人,伯景郁就算不嫌弃,可这味道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庭渊自己也受不了。

村长道:“那你们都去我家吧,我给你们烧水洗澡用。”

庭渊站在院子外面,伯景郁和他站在一起。

庭渊稍稍走远了一些,“我觉得你还是避一下比较好,我身上的味道会传到你身上去的。”

伯景郁:“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庭渊:“等我洗干净再说吧。”

“这案子你有什么想法?”伯景郁问。

尧工政云江看着走远的马车,勾起唇角,“呼延南音——有点意思。”

呼延南音家的势力在北部梵音城,所有的生意都集中在北部,西州东海岸港口一共有六十一个。

东南岸二十七个港口,东北岸有三十四个港口。

呼延南音家的粮肆与东南岸的港口有生意往来,但不多,他们的船运主要都是停靠在东北岸的港口,停靠南岸只是为了接前往西南府务工的农工,顺带捎粮食过来,不跑空船罢了。

呼延南音来西州视察生意,从云舟港登陆,实属怪异。

尧工政云江朝另一位手下勾手,“递信给我们的人,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查清呼延南音身边那两个人的身份。”

呼延南音看这两个人的眼色做事,呼延南音是何等身份,在西州不说横着走,只要不是南部直系的人,都得给上他三分薄面。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的身份不简单。

当中那个高个子和身边的人都是北州长相,拥有北州长相的那位如今也入了西州。

三十多年前呼延策明能投诚当时的忠诚王伯子骁,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呼延策明的儿子怎么就不能投诚忠诚王的儿子伯景郁?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掌握了先机,才能掌握谈判的筹码。

尧工政云江眸子一沉——云舟港迟早是我尧工政家说了算。

马车走出这条街,转过弯角后,呼延南音说:“不能久留,明日我们就北上。”

伯景郁嗯了一声。

“庭渊,我知道你看不惯任何人动用私刑,但这是西州,一切都得按照西州的规矩来,想要以正常的流程给一个人定罪,前提是律法在这里管用,而朝廷的律法在这里并不管用,这里受制于朝廷的只有吃朝廷俸禄的官员。”

“我不希望我们因为这件事而产生隔阂,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庭渊点头,“我明白。”

呼延南音指了指外面:“要不我下去走走,你们聊?”

“不用。”庭渊说:“我们又不吵架,即便吵架,也不会殃及你。”

呼延南音尴尬一笑:你是不会殃及无辜,你身边这个可不一定啊!

伯景郁:“又是理解,但不认同?”

庭渊:“我从始至终都不支持任何人动用私刑,但如你所说,西州是法外之地,只要你不滥杀无辜,我支持你用自己的手段维护律法的正义和朝廷的尊严。”

“我们根本不可能在这里调查清楚姚金贵身上到底犯了多少事欺负了多少人,将他绳之以法,我断了他一条胳膊,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从此以后收敛,也当是给其他人一个教训,这不能算滥杀无辜,他不无辜。”

呼延南音心说:我就不该在这车上,说好的不吵架,怎么看这架势又要吵起来了。

庭渊:“你只要问心无愧就行。”

伯景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了。

呼延南音已经坐到了马车出口,和两人拉开了距离。

说好的不会吵起来,可怎么看,都像要吵起来了。

他还是提前躲远点,免得被误伤。

对于私刑这种事情,呼延南音从来没有觉得是个事儿,他这个人没什么正义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属于路上看到小孩子摔倒他都不会去扶起来的人,总结来说就是——干我屁事。

如果不是跟着伯景郁有钱图,客栈这档子事儿他才懒得管。

有时候就觉得庭渊属于那种正义感爆棚的人,像是一个行走的正义使者,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其实挺累的,束缚太多框架感和边界感都太强了。

庭渊身上有很吸引他的地方,比如待人真诚,头脑灵活,也有他无法接受的地方,就是很容易给人产生束缚感。

呼延南音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个向往自由,站在权力顶端的人,不太喜欢被人过度地束缚。

庭渊细细观察着损伤部位的情况,看样子应该是磕在了桌角或者石子一类尖锐的有棱角的地方,导致的颅骨骨折。

仵作点头:“分毫不差,从损伤程度来看,应该是有外力因素导致的,如果是自己摔倒,不至于伤到这个程度,也不容易伤在这个位置。”

这点庭渊也很赞同,如果是自己摔倒,位置要靠上一些,一般都不会在颅底。

全程庭渊都在一旁观摩,仵作的每一步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头发相对干净,伤口上也几乎没有沾染其他东西,我认为是可以排除磕在石头上,若真是磕在石头上,应该会沾上一些碎屑。”

仵作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看样子也不像是磕在桌角,磕到这个程度,头皮彻底磕烂,东西应该比较硬,若是磕在桌角,极大程度上会留下木屑,这个伤口上确实太干净了。”

即便是沉入井里,也没有留下水井里的泥土,让人过于不可思议。

庭渊:“有没有可能是清理过?”

尸体他们来时就已经被装在棺材里,身上的衣服是换过的,尸体被人收殓过。

仵作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根据伤口周围的情况来看,受伤程度这么深,即便是清理过,也很难清理到完全不留任何痕迹的程度。”

“那就只能是撞击到头部的物体本身就很干净,不会留下任何残留的碎屑。”

庭渊对仵作作揖:“多谢,我知道应该按照什么标准去找了。”

仵作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人会如此恭敬地对待他,仵作一向是被看不起的职业,也没有多少人会尊重他们。

“公子客气了,其实没有我,公子也能发现这女子的死因,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庭渊连忙摆手,“不不不,正是因为您的尸检才让我确定了死因。”

这倒不是庭渊恭维,他以前干的是刑侦,擅长推理,对于法医只是略知皮毛,很细致的东西他是做不了的,都是猜测,仵作验尸得出的结论与他的结论相互印证,才能够确定死因。

这也是为什么在仵作来之前他没有动尸体,一定需要仵作来验尸的原因。

他不想被误导,也不想误导仵作,在验尸过程中才一言不发,只是从旁观摩。

出了房间,伯景郁上前来,问道:“可查出死因了?”

庭渊点头,他将讲述死因的机会留给了仵作,仵作吃的就是这碗饭,表现得好,将来也能更好地生存。

仵作出来后,和伯景郁以及县丞禀报:“禀二位大人,死因已经查明,是头部遭到锐器撞击头骨开裂导致的死亡。”

庭渊朝伯景郁点了一下头。

伯景郁道:“立刻给我在这个院子里找符合死亡条件的锐器。”

庭渊补充道:“拇指大小的,位置最多也就是与人一般高。”

所有人散开,在屋子里院子里寻找。

庭渊和伯景郁也进了屋里寻找。

突然西厢房左边的屋子传来了叫声,“这里有情况。”

伯景郁他们迅速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这屋子正是赵成的屋子。

而他们口中的尖锐物品不是别的,正是柜子上的一个把手。

肖母看到他们指的是这个柜子,瞬间哀嚎,“这是我女儿成婚是,我专门给她找人打的柜子!上头的小把手是一对小铜龙。”

能看出来这东西非常精致,是细心打磨雕刻的,柜体的花纹还是凤凰。

看样子是想配个龙凤呈祥。

伯景郁也来到跟前了,他往庭渊身后看去。

庭渊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随即下意识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

风吹起了马车的风帘,车内空无一人。

伯景郁十分惊讶地问哥舒琎尧,“这就是百姓歌颂的庭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