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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渊正在吃果仁,一抬眼看到飓风,有点惊喜,提醒伯景郁,“飓风来了。”

伯景郁的鱼竿正好也动了,没回头看,而是赶紧拉鱼竿。

防风自行离去。

庭渊与伯景郁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伯景郁道:“这一个月,是给我们的,也是给梅花会这些人的,你不是想逼他们一把,我想,没有几个人能够得知自己的儿子被斩首不为所动。”

“你觉得他们会来劫法场吗?”伯景郁问庭渊。

庭渊:“那要看你给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伯景郁勾唇一笑:“那必然是要给他们这个机会,来一计请君入瓮。”

转念他突然又问庭渊:“你是跟我在一起久了,所以杀心也变重了吗?”

“杀心?”

庭渊觉得有些不明所以,细细品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说道:“我一向是遵纪守法的人,按照律法,他们冲卡就是死罪,我主张在查明罪行之后依律判决,冲卡是事实,处决也就没什么问题,这和杀心还是不一样的,杀心是杀欲,我倒是没什么杀欲。”

说起来他感觉自己在伯景郁的心里好像是个圣母一样的形象,无奈一笑:“你杀该杀之人,我从不阻拦,我阻拦你的几次,你再仔细想一想。”

“我知道。”伯景郁说:“你不是拎不清的人,就是比一般人更善良,嘴硬心软。”

庭渊:“可能是职业特性,我在原来的世界是警察,警察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所以我会为了百姓奋不顾身,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他忽然一笑,伯景郁偏头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在笑什么。

庭渊说:“我是想起我过来的契机,当时上班路上,调职的第一天,看到有人溺水了,当时想都没想直接跳河救人,结果下水猛了,腿抽筋直接溺水沉下去了,也不知道我救的那个人有没有活下来。”

伯景郁道:“溺水的人很不好救,因为他们会无意识地胡乱挣扎。”

庭渊点头:“是啊,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们一并拖进水里,我就是因为所救之人胡乱扑腾的同时腿又抽筋,我能感觉到水进了耳朵,也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在把我往水里拖,再醒来就来了这里。”

“这么说来你要是当时没有救对方,也就不会来到这里,我就不会认识你。”

“没错。”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庭渊早已放下,来这里已经两年多了,即便再放不下,也该放下了。

“那你还想回去吗?”伯景郁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心跳加速。

“当然想了。”庭渊依旧是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

伯景郁眼眸低垂,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庭渊的毫不犹豫,让他心中难受。

他们也是正经的拜堂成亲洞房过的,在姻司登记了,是彼此的郎君。

以前他们没有在一起,没有成婚,庭渊在这个世上没有太深的羁绊,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去,伯景郁心中会难受,但他觉得很合理。

可如今,他与庭渊之间的羁绊如此深,庭渊如果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去,他会非常难受,这不是他所想要的。

颤声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如果有一天,你可以选择留下还是回去,你会怎么选?”

庭渊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假设,从他们成婚以后,几乎就默认了,自己会在这个世界上走完仅剩的余生。

庭渊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没有到那一天,那一刻,那样的环境下,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选。”

“我也知道你希望我能够选择你,希望我能够留在你的身边,但我很难在你和我的父母之间作出选择,如果我恨自己的父母,讨厌自己原来的一切,我会毫不犹豫地留在你的身边,但我热爱自己所有的一切,我爱我的父母,爱我的工作,爱我的国家,爱我所拥有的一切。”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伯景郁去形容原来的一切对自己有多重要,“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的父亲同时面临生死威胁,你只能救一个,你是会放弃自己的父亲,还是会放弃我?”

伯景郁摇头:“我不知道,但应该不会有这么一天。”

庭渊说:“我也不知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的父母对我来说也很重要,若说谁更重要一些,父母一定是优先的,他们把我养育长大,对我无私且不图回报的爱,是我不能够忽略不见的。”

“我明白了。”

说是没有答案,但在庭渊的心里倾斜向了自己的父母。

“臣等定会好好接待查案的钦差大臣。”

知州也道:“臣定会将此事安排妥当。”

伯景郁勾唇一笑,“如此甚好,这款待官员,吃穿用度,都得处置妥善,城中的官驿已无空位,新来查案的钦差住所,还得知州大人尽快安排好。”

知州问:“不止此行查案的官员人数几何?”

伯景郁道:“此案牵连甚广,派来查案的官员人数足有三百之多,翔实的人数,不日应该会传到知州手中。”

知州:“臣明白了。”

而后照常开小朝会,官员和伯景郁禀告各地情况。

待他们逐一禀告完后,伯景郁将他们都打发了。

伯景郁看了一下他们呈递上来的奏折,让霜风留下批阅,自己则是去地牢查看这些官员的情况。

能交代的他们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伯景郁将这些证词取走,拿回去给庭渊过目。

至于证词中所提及的事情,全数交给赤风去查证。

庭渊看了伯景郁带给他的证词后,心里也稍微松快了一些,“胎盘和胎/神的案子,看似和吉州大坝坍塌的案子是两个案子,可这背后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吉州大坝贪污案里丢失的木材,是这些官员拿来填补账目亏空了,而账目的亏空又因他们平日生活奢靡,其中不乏宴请东州行省官员,往行省送礼,而胎/神和胎盘也是用来巴结行省官员,给东州这些官员做靠山,吉州的疫病也是为了阻拦朝廷派官员进入吉州调查,为他们拖延时间,以便他们清理罪证,将这一切串联起来的是一个利字。”

“有了这些证词,足以将这些官员治罪,这背后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能有个了结,等到一切证据都核查清楚,就到了他们该上路的时候。”

伯景郁亲眼见了吉州百姓之苦,这些人为了利益丧尽天良,毫无人性,让他心寒。

“坏官易斩,好官难寻,苦的都是百姓。”

庭渊握住伯景郁的手,将手心的温度传递给他,“我相信胜国官员终有清明的那一日。”

伯景郁回握住庭渊的手,望着炉子里火红的炭火,如他心底生生不息的心火一般,他坚定地说:“定有。”

一连数日,向阳城内都很安静。

伯景郁抓了一批官员游街时高调得全城都知道,可城内的百姓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下文。

伯景郁看他如此自信,也不好打击他的自信心。

西州不少人擅长用毒和暗器,杀人于无形,很让人头疼。

他道:“总之你不要离我太远。”

庭渊站到伯景郁的身边,与他贴在一起:“知道了,我贴着你站,拿你当我的肉盾。”

伯景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