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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哥儿一个好字还没出口,庭渊脚下没防备,左脚踩空陷进土洞里,背上竹筐又有点沉,一失衡直接坠得他仰倒在地。

“嘶。”他口中吸气,摔倒时下意识用手掌撑地,却刮蹭到石块和硬茬子树枝上,右手掌心破了皮,手背几个指关节也蹭烂了。

竹哥儿连忙来扶他,骂道:“谁黑了心,在这里挖个洞。”

庭渊卸下竹筐,在弟弟搀扶下从土洞中拔出腿脚,吃痛皱眉道:“怕是脚崴了。”

他看一眼土洞周围,自认倒霉道:“应该不是人挖的,这里土本就松些,陷空下去了。”

“能走吗?”竹哥儿扶着他走了两步,因这里是下坡,也没路可走,只能踩着落叶乱石,比平坦地难走许多。

庭渊试了几步,想稳住只能靠在竹哥儿身上,庭兰竹才十一岁,身量不高,还背着竹筐,扶他显得很吃力,于是停下说道:“捡根树枝来,当拐杖使。”

竹哥儿在附近找了根结实的树枝,一筐笋子肯定不能扔在这里,好不容易弄了这么多,可是太沉了,庭渊面色犹豫。

“给我分一些。”竹哥儿也有点舍不得扔,于是往自己竹筐里放了几棵大的。

“太沉就算了,这东西又不用花钱买,满山都是。”见弟弟有些费劲,庭渊想通了,人比笋子要紧多了。

“好吧。”竹哥儿没有勉强,毕竟山路不好走,要是两人都摔了,当真划不来。

分量一少,走路明显轻松起来,庭渊走了一阵,只觉左脚腕子钻心疼,背上竹筐一压,越发不好忍,他停下歇歇,心想脚崴了修养一段时日就好,这山路实在难走,万一再摔了,伤势加重肯定没那么好治。

竹哥儿个头矮,也背着筐子,还得用全身力气扶着他。

一思索,庭渊看看前面,山路还有好长一段,于是说道:“你把筐子放下,回家去找爹和狗儿,让他俩来,我在这里等你,好过咱俩这么一瘸一拐,走到啥时候才能到家。”

竹哥儿也觉得他俩这么走不是办法,喘着气说:“好,我扶你到那边树下坐,看着平坦干净。”

等庭渊坐好后,他不放心,叮嘱道:“你就在这里等,喏,这石头给你放着,要是来个什么野物,就用石头和棍子打。”

“好。”庭渊脚腕生疼,被这番话逗笑,看弟弟给他搬来好几块石头。

竹哥儿没耽误,小跑着往家去,庭渊连忙喊他慢些,别摔了。

等林子里只剩自己一个人后,庭渊看了看周围,没发现野物的动静,从小在山林子里走惯了,他没觉得害怕,闲着没事把竹筐里的笋子倒出来,一根根将笋皮剥下,少了这些笋壳笋皮,分量会更轻。

手掌擦破的地方有点疼,他用帕子裹了手方觉好点。

日头在往西偏,等待让庭渊有些心焦,不过也明白路远,从这里跑着回家最快也要两刻钟,竹哥儿人又小,没狗儿跑得那么快,肯定更费工夫。

他掸掸裤腿上的土,刚低头就听见脚步声,喜得抬头去看,不曾想来人却是林登子。

来的要是别人还能呼喊求救,可这人……

庭渊警惕地看向对方,一手攥住了身边的树枝,林登子不务正业,是个混子,之前常和外村那些无赖厮混,好像还跟过娄进,如今娄进倒了,他在外头没钱花,就回了村里游手好闲。

林登子在远处一打量,看见地上两个竹筐,庭渊坐在那里没法站起身,心中明白过来,一双眼睛只在庭渊脸上流连,咂咂舌心道可惜,可惜他娶不了这么漂亮的双儿,庭家人丁多不好惹。

庭渊紧紧攥着树枝,另一手摸在石头上,林登子下流的眼神让他极为紧张,绷着身体动也不敢动,生怕露了怯被对方发现。

直到林登子走过去后,他才松开已经快僵硬的手,这里是去竹林的近路,有人经过是情理之中。

林登子走出去一截,突然停住脚步,若生米煮成熟饭,庭家人想让庭渊有名有份活在世上,是不能动他的。他已经老大不小了,没钱一直娶不上媳妇。

见林登子转身往回走,还冲他咧嘴一笑,庭渊心当即提到了嗓子眼,眼神惊恐不已。

而林登子后面,竹林方向出现个身影,又高又瘦,辨认出是伯景郁,庭渊像是又闻到了那天的血腥味,浓重刺鼻。

伯景郁砍了娄进后,他做了好几晚噩梦,梦里全是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和那条黑色疯狗,从那以后便十分畏惧伯景郁。

随着伯景郁走近,林登子也发现了,他明显害怕伯景郁,缩着脖子往后退了退,甚至露出个讨好谄媚的笑。

庭渊紧紧盯着伯景郁,极度惊吓和恐惧夹杂,他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前心后背冷汗直流。

两人视线交汇,伯景郁漠然移开眼神,大步往前走去,完全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见状,林登子一下子胆气更壮了,

庭渊几近绝望,无赖走到他跟前时嗓子眼像是有一股气冲出来,他尖叫不止,自己却好像听不见,手里的树枝石头甚至泥土都往林登子身上打,在被抓住手时,他疯狂挣扎,脚腕疼痛已经感受不到了,不断去踹。

“哎哟。”林登子被踹了好几脚,火气一下子上来,扯着庭渊衣裳就撕,连他右脚上鞋也扔掉了。

“伯景郁!”

庭渊脸白的像鬼,冲走过去十几步的背影大喊。

林登子被他吓了一跳,要伸出来抓他的手停住,见伯景郁又往前走了一步才放下心,扬起手冷笑道:“贱人,让你喊!”

“伯景郁!救我!”

庭渊惊恐到极点,一直尖叫嗓子已经哑了,眼角余光留意到林登子打过来的巴掌,他下意识闭眼往后蜷缩。

巴掌没有落在脸上,庭渊睁眼,就看见伯景郁抓着林登子右手往后折,林登子疼得不断喊饶命。

伯景郁松手就是一拳打在林登子额角,直接将人打倒在地,随后按住对方,拳头全部往脸上头上招呼。

三人离得很近,伯景郁虽然瘦,但体格摆在那里,也不是花架子,压迫感袭面而来,庭渊几乎被他拳头上的力气吓呆,说不出一个字。

庭渊出来就遇上这一遭。

可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若非如此,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够让这些村民相信董怡然就是男的。

看过的人纷纷深受打击。

不少都红着眼要冲进去与他拼了。

董怡然在屋里看着外面被阻拦的人哈哈大笑,“你们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