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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丹峰炼丹课。

庭渊熟门熟路进殿,每个座位上配套一张矮木几和一个蒲团,矮几上则摆着几个丹炉以及数味灵草灵药。他来得早,在第三排边上找了个空位。

有人在隔壁位置坐下,庭渊本没有在意,却听那人唤了声“庭师叔。”

他循声望去,竟是陶若水。

主角受怎么主动来找他?庭渊心下奇怪,笑着回应道:“陶师侄。”

陶若水坐姿挺拔,温和道:“庭师叔那日可有被修兴南为难?”

庭渊意外:“你知道?”转念一想,“宿师侄是你叫来的?”

陶若水道:“是,那日我领完弟子服和身份令牌出去,正好撞见他拦下您,这才去找人相助,也是凑巧遇到了大师兄。”

若他没有记错,宿均一当日说有人揭发修兴南欺负师弟,而陶若水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庭渊没有深究,笑道:“多谢你了。”

他不打算和主角受接近,随手拿起一株灵药摆弄。

陶若水见状微微一愣,他从小练就察言观色的能耐,迅速察觉到庭渊的冷淡,这反应,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面上仍是温和模样,笑道:“庭师叔客气。”

时辰一到,丹夫子走进大殿,原本略显嘈杂的声响迅速消失。

丹夫子开始授课,先是一一介绍矮几上灵药的名称和效用,随后教导众弟子如何辨别灵药,以及它们的年份,庭渊神色专注。

“……如此,补灵丹便成了。”丹夫子给弟子们详细演示了一遍炼制补灵丹的全过程,摸着下巴上的短须道:“你们可以一试。”

庭渊右手掐决,一朵火焰在他的指尖升起——他下意识打量了两眼,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十分神奇——然后屈指一弹,将其投入炉底,一手控火,一手将灵药按照顺序,先后投入丹炉。

灵药在炉中逐渐变化,凝成一团褐色的灵液,庭渊盯着,面色逐渐有些古怪,唔,总感觉自己在做神奇的黑暗料理。

想起中午的“菜谣”,庭渊松了口气,至少他炼的是明明白白的丹药!

“砰——”!

后面突然传来炸炉之声,炸开的丹炉碎片还没有飞出去,就被丹夫子轻轻一挥手压制在矮几上。

庭渊炉中丹药正在成型的关键时候,他动作平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片刻后,丹炉内传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而后逐渐平静,一缕丹香从中溢出。

到此时,弟子们炸炉的不少,丹夫子察觉庭渊炼制的丹药已成,踱步过来查看。

“六颗中品丹,不错。”丹夫子对着庭渊颔首,庭渊正要说话,就听到隔壁陶若水的丹炉炸响。

主角受炼丹炸了?庭渊神色微怔,这合理?

丹夫子离去后,陶若水转过身问道:“庭师叔,寒霜花是在玄灵草后面放吗?”

庭渊狐疑,主角受这都没记住?而且放着丹夫子不问来问他?

“不是,寒霜花在前。”

陶若水:“原来是顺序错了,多谢庭师叔指点。”

庭渊:“客气。”

陶若水拿起新丹炉,状似不经意道:“庭师叔似乎对我很是冷淡,可是若水何时得罪了师叔?”

虽然他们的交集只有短暂的几次,只是送礼和拒绝的关系,连寻常朋友都算不上,但……

陶若水心道,这位庭师叔的变化极大,此前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带着欣赏和欢喜,结契那日被他严肃拒绝后还郁郁寡欢。

待到清霄宗收徒那日再见,陶若水却发现他的目光清正疏远,弟子堂相遇之时还多了几分……兴致盎然?

他并非欲擒故纵,而是庭渊态度转变之快着实令他惊讶。

庭渊心中一动,面不改色道:“那倒没有,只是我爹不让我跟你玩。”

“???”

陶若水额头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手一抖,险些将第二炉给炸了。

庭渊看着他一脸大受震撼的神色,轻咳一声:“毕竟男男授受不亲,今时不同往日,之前的事,是我冒昧了。”

陶若水缓缓吐出两个字:“无妨。”

殿外,未免影响到弟子们炼丹,五长老不曾入殿,而是偷偷旁观。

见庭渊炼成,五长老暗暗点头,胆大、心细、手稳,不急不躁,头一个炼成丹药,着实是个炼丹的好苗子。

奈何奈何。

再看陶若水,虽然炸了一炉,但从第二炉开始一直稳稳当当,尤其是对火焰控制得极好。

可惜可惜。

五长老是特地来瞧瞧有没有可以捡漏的弟子,结果其他人在他们两个的对比下,显得平平无奇。

看着这两个他相中却没能抢到手的小苗苗,五长老简直心痛到难以呼吸。

庭渊察觉到一股强烈的注视感,转头一看,就发现五长老面目狰狞,气势汹汹地走了。

嗯?怎么了这是?

课程结束,陶若水主动道:“庭师叔,方便跟您交换一下传讯么?”

庭渊无意和主角们打交道,面露歉意:“我的传讯石丢了。”

陶若水:“……?”

“先告辞了。”庭渊微微颔首,踏出殿门,就见谢青梧手握灵剑,站在柱子边上,扫过来的目光带着森森寒意,有如实质。

庭渊:“??”

怎么,没给你老公联系方式,我也有错?

庭渊满腹夸夸,话到嘴边却觉得干巴巴的,沉默许久,双眼亮晶晶的,真心实意道谢:“多谢师尊。”

于他而言不过随手为之,没想到庭渊一番脑补,他这个世人敬畏的冷漠剑尊,竟也成了仁善之人。

这么容易轻信于人……伯景郁兴致更深了两分,看着他微微湿润的眸子,淡淡一笑:“无需客气。”

小白虎被这温情脉脉的氛围吓得浑身僵硬,一错脚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庭渊发出一张好人卡,低声感叹:“师尊真是个好人啊!”

柳管事乐呵呵地点头,小白虎一抖,身上的毛瞬间炸得蓬松。

和伯景郁对视几息后,庭渊略有点不自在得挪开视线,随便揪了个话头,“这猫,怎么突然胖了?”

“??”小白虎头一歪:你礼貌?

庭渊:“师尊能摸吗?”这猫好像挺不一般。

小白虎忽得瞪大眼,一副受到严重惊吓的模样。

庭渊一头雾水:“怎,怎么了这是?”然后发觉小白猫一直盯着自己。

【难道是被我吓到的?我有什么可怕的?】

他慢一拍才反应过来:【刚刚说的话似乎有歧义。】

【不是,你一只猫你懂这么多?!】庭渊一时槽多无口。他回头,伯景郁深邃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面对这张无懈可击的容貌,庭渊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他缓了口气,小声道:“……我是说,猫能摸吗?”

【救命,好像越描越黑!我真的很单纯,真的!信我!】

好在徒弟虽然看起来不太正经,至少师尊还是非常端方的。

“可以。”

庭渊的尴尬被伯景郁平淡的态度缓解了几分,迫不及待起身,对着猫猫伸出魔爪。

他扭头将脸别开,全然没有注意自己通红的耳根完完全全露在外面。

伯景郁不紧不慢地补充:“猫可以摸。”

“!!”

庭渊耳根原本稍稍褪去的热意直接漫上整只耳朵。

啊啊啊我的形象,算是毁了!他无声呐喊,赶紧摸几把猫猫缓解心情。

没关系,我端肃的师尊肯定是字面意思!庭渊深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个道理,立刻默念两遍自我安慰。

小白虎:“嗷呜~”

庭渊动作一顿,警觉地复述了一遍:“嗷-呜?”

伯景郁目光清淡地落在白虎身上,小白虎立刻屈服:“……嗷喵~”

想起它刚才人性化的动作,庭渊轻声:“……你,听得懂?”

小白虎点头。

庭渊迟疑:“那我,还能挼吗?”

小白虎:“……”

·

好在伯景郁没有细问他寻踪香的事,庭渊省了瞎编的理由,他挼了一会猫咪,顺利战胜了五分钟前尴尬的自己,然后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微微蹙眉,语调沉重:“师尊,弟子还有一件事向您请教。”

小白虎和柳管事被他郑重其事的态度影响,不由地站直了两分。

伯景郁抬眸:“说。”

庭渊很困惑:“您知道,如何跟天道还愿吗?”

他严重怀疑是没还愿,这才导致第二回灵得……一言难尽。

柳管事:“??”

小白虎:“??”

柳管事忍不住问:“小公子,向天道许愿能实现?”

庭渊惊讶:“怎么,不能吗?”

修仙者逆天而行,正经人谁向天道许愿啊!柳管事看着比他更吃惊:“原来能吗?”

小白虎:“嗷喵喵喵?”

庭渊想了想道:“一半灵一半不灵,应该还可以?”

柳管事不是很理解:“要么成,要么不成,非此即彼,怎么知道是天道灵验?”

庭渊:“……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许的同一件事里,确实灵了一半。”他想了想,补充道:“两次了。”

柳管事大受震撼:“还能这样?!”

小白虎:“嗷喵喵喵?!”

这两个看起来还不如他有经验,庭渊转头求助权威:“师尊,您怎么看?”

庭渊从巷头到巷尾,足足走了五百步。

回头与伯景郁说:“这巷子有三百米左右。”

“这种巷子一般人肯定不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