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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的人现在是双倍地慌乱。

一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得罪了伯景郁,二是他们得罪了云景笙和洛玖彰。

云景笙和伯景郁联手,今日/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制裁。

不能动用私刑,所以即便是知道处罚结果,也得按照正常的流程走过场。

熟悉的大堂内,云景笙作为诉方,李家一众人是被诉方。

夜色之中,先天道韵的溢散引起了不止一人的注意。

从不同方向行来的修士俱都在这一刻抬起头,洞天秘境中存留的先天道韵,为何会突然自秘境泄落?

难道……

数百里外,少君骑着一头毛驴,感受到风中灵气的流向,清秀面容上现出一点意外之色。

他随即从袖中摸出一块龟甲,神神叨叨地念了几句咒言,向空中抛去。

龟甲落在他手中,其上隐隐现出几道灵光,少君摸了摸下巴,竟然算不出来?

那他是按原来的方向走,还是去碰碰运气?

少君望向杏花里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去这里会更有意思点儿。

他向来不是踌躇不决的性情,不过片刻便做出了决断,抬手拍了拍毛驴,在前方岔路上换了方向。

同少君一样注意到灵气流向的人不在少数,有的并未在意,仍旧向自己原定的方向前行,而还有些人选择了和他相同的方向。

天边露出熹微晨光的时候,陈云起已经醒了。

他沉默地打水洗脸,为自己煮好一碗没什么滋味儿的麦饭,少年有些黧黑的脸看起来像是一块无甚光彩的顽石。

用过朝食,陈云起似乎终于想起侧卧中还躺着一个人,他推门走入,想看看昨日带回的少君是不是已经咽了气。

他的神色很平静,毕竟,一个陌生少君的生死与他实在没有太大干系,没道理要做出什么伤心表情。

停在床榻边,借着门外投进的天光,陈云起发现少君一身伤口已然尽数消弭,连昨日干涸的血迹都消散无踪。

他迟疑片刻,终于抬起手将被褥掀开一角,只见少君原本被血染红的素衣也焕然一新,像是从未受过伤一般。

陈云起下意识咬紧了牙关,心中惊骇莫名,但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木讷神情。

他昨日带回的少君,是神仙,还是鬼怪?

怎么想,都是后者更有可能。

理智告诉他,若不想招惹麻烦上身,最好将这少君扔得越远越好,但陈云起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为少君拉上了被角。

至少现在,他做不出将人丢出去的举动。

无论他是什么,如今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君。

若是吱吱还活着……

陈云起低头看着地面,有些失神。

自从两年前,弟弟陈稚病逝后,他在这世上便是真真正正地孑然一身了。

但即便如此,他总还是要好好活着的。

陈云起沉默地向门外走去,当年父母置下的田地在为陈稚治病时已经尽数卖了。杏花里这样的乡野地方,没有田地,陈云起就只能靠在山中砍柴为生。

午后,觑着吴郎中小憩的空,吴杏林翻墙进了陈家小院。

正打着赤膊砍柴的陈云起看着他,面无表情道:“门没锁。”

吴杏林挠头,讪讪道:“习惯了,习惯了……”

他从墙头落下,凑到陈云起身边问:“云起,你昨日救的那小姑娘怎么样了?要是咽气了,我正好给你搭把手把人埋了。”

棺材虽买不起,挖个坑他还是有力气的。

陈云起把手中木柴劈开,吐出两个字:“没死。”

“还没死?!”吴杏林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外,这么重的伤,一夜过去居然还能留着一口气,这姑娘的命可真硬啊。

他唏嘘地感叹了两句,陈云起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并未提及少君身上异常。

吴杏林也没有察觉,他实在有些好奇少君如今情形,当即便要往房中去看看。

陈云起拦下了他。

吴杏林有些奇怪:“云起?”

“他可能……不是人。”陈云起语气低沉。

见他神情认真,不似在玩笑,吴杏林也正经了许多:“不是人,那还能是什么?”

陈云起自然也不知道答案,在知道少君身上异常后,吴杏林好奇心愈盛,他没胆子自己进门,硬拖着陈云起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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