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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他的动作,陈云起不由瞳孔微缩,他不是……

接触到日光的那瞬,庭渊指尖并未如之前那般化作光点消散,只是苍白得有些透明。

陈云起一怔,他已经不会因为日光而消散了?

……是和他成为吱吱有关系么?

他猜得不错,在得到陈稚的身份后,天道逐渐在认可庭渊的存在,不过眼下,他行事还是颇多掣肘。

庭渊收回指尖,陈云起默默看着他,哪怕心中颇多疑惑,最终什么也没问。

竹筏上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他摸出了当日玉琢在离开前交给他的那卷残破竹简。

经历吴杏林一事,陈云起终于意识到修行对他这样出身的庶民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甘心一直做被践踏的草芥。

陈云起打开了竹简,笔刀刻下的字迹有些模糊,但并不难辨认,他逐字逐句地看过去,却在几息后顿住了目光。

这个字,他不认识。

天下间有机会识字的庶民少之又少,杏花里八十户人家,能识会写的人不过三五。而记录了文字的书简,整个杏花里中也就只有里正家藏了两卷,被视作可以传家的宝物。

陈云起能识得一些字,还多亏了他有个识字的母亲。陈云起的母亲曾是大族仆婢,识文断字自不在话下,只是他和陈父过世太早,仓促得甚至来不及引陈云起踏入武道之途。

所以陈云起虽识字,但也只识得最常见的那几百字而已,但玉琢给他的这卷书简中却有近半他不曾见过的字眼。

可以说,玉琢实在高估了陈云起的文化水平。

跳过不认识的字眼,陈云起勉强将书简中的内容串联在一起,可惜那些他认识的字合在一处后,他便再也读不懂了。

换了耐性差些的人,此时应该忍不住摔下书简放弃了,但陈云起没有。

他砍了十年柴,或许别的不会,却有足够的耐心,否则日复一日枯燥地砍柴早就将他逼疯了。所以哪怕看不懂,陈云起还是在接下来的路上将书简内容尽数背了下来,一遍遍重复。

微弱气流在经脉中流转,他的身体在无意识中吸收着灵气,只是以这样的速度,即便花上三五年,他也未必能正式踏上道途。

庭渊原不打算理会此事,陈云起能否修行于他无关紧要。但随着水路结束,双脚落在地上,陈云起便需靠自己翻山越岭。

身为凡人,他不仅需要吃喝,夜里还需找个安全的地方睡上一觉。

相比之下,陈云起买的那匹驮马在吃下几株灵草后,连行两三日已不成问题,比他却是强多了。

但人不是马,显然不能用同样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问题。

庭渊若动用力量,数息之间便可到达不思归,但他如今勉强瞒过天道耳目,贸然动用力量,必定再引来其注意,得不偿失。

黎明时分,天边似明未明,陈云起靠在树旁,双目紧闭,显然还在熟睡当中。

又过片刻,他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

面前立着一道阴影,猝不及防见了这一幕,陈云起心脏狂跳,幸好生了一张木讷的脸,脸上才没有现出惊惧神情。他的手下意识探向腰间想握住自己的砍柴刀,却摸了个空。

那把砍柴刀在他对梁叟动手时已经毁了。

陈云起清醒过来,也终于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庭渊。

“你需早辟紫府。”庭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开口。

他如今这般,实在太浪费他的时间。

陈云起还有些用,庭渊暂时需留他在身边,如此一来,令他尽快突破引气境便很有必要。

只要进入引气境,至少三五日不合眼不会有太大问题,足够赶到不思归。

“我有紫府?”陈云起下意识问了一句,他到现在也不确定自己体内是否生有紫府。

庭渊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显然无意回答他这个问得很多余的问题。

陈云起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摸了摸怀中书简,将之取出,双手向庭渊奉上。他之前便清楚庭渊可能知道这些文字所言何意,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向他开口请教的机会。

但庭渊却未曾多看这卷残破书简一眼:“粗陋之法,习之无用。”

他虽是魔族,却生来血脉被封,只能修行神族功法。神魔两族天生有异,为修行神族功法,庭氏以秘法于他体内生造黄庭紫府,庭渊便如凡人一般,从头开始修行。

而人族诸般功法起源神族,殊途同归。

招摇山用作入门的修行功法,在阅过无数神族典籍的庭渊看来,自然是一无是处。

他随手一点,在陈云起眉心落下烙印,霎时间,无数闪烁着金芒的文字浮现在他脑海中,不知为何,他分明不识得这些文字,却明白其中意思。

“这是……”他喃喃开口,如坠梦中。

“昔年人族先祖入九霄向神族所求,便是此法。”

庭渊的话在陈云起听来宛如天方夜谭,难以取信。

如果他说得是真的,这当真是神族传下的功法,他又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是仙神?!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便被陈云起自己否定,他若是仙神,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传闻中的仙神都居于天上,连国君也要敬他们为尊。

庭渊的确不是仙神,他是魔族。

不过在跳下堕仙台前,他便已入仙人境。

“只要你想,每年都能办,我又不差钱,办个婚礼怎么了。”

“别人会觉得我们是神经病!”

庭渊闭上眼睛,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能过多久,但他希望可以伯景郁在一起久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庭渊轻声说。

“如果可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