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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南音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不错,我确实是带着目的进安明的。”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也都吃着西州这碗饭,我有话我就直说了,从今往后你们从官府手里劫的粮,至少给我分三成。”

呼延南音竖起三根手指。

所有人脸色剧变。

多少?????

庭渊听着和谁都能聊上两句的梁有仪喋喋不休,不时地回应他几句,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廊外挂起了缛彩灯火,有侍男叩门进来说已经在准备传膳了。

不论关系再怎么不对付,还是要坐在一块用餐的。

在他们有了嫌隙后,坐在梁有仪旁边的那个男郎就站到了窗棂下去,直到要上膳了,才有人唤他回来:“吴男郎。”

他冷哼一声,故意挑了个离梁有仪最远的地方坐下。

负责上膳的的几个侍男都很熟练,一盏茶的功夫就把十五道菜色不一的佳肴摆放好了,菜品荤素合宜,颜色也相称,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时,从门外又进来了一个衣着打扮与他们大不相同的侍男,他托着一张托盘,施施然走到了吴男郎旁边。

那上面只放了一道菜,是凉拌鸭舌。

他把托盘交给领头上菜的侍男端着,自己特地把那道凉拌鸭舌放到了吴男郎眼前的位置。

动作之刻意,吸引了全桌的目光。

吴男郎以为刚刚已经上完膳了,便把筷子拿在了手里,见此情形,他呆了呆,用筷子一指那道鸭舌:“这是?”

那侍男恭敬地和他解释:“这道菜是伯九郎君特意吩咐的,说鸭舌有韧劲,您必定会喜欢。”

传完话,他便耷拉下手,依礼退出了门。

已经有人哧哧地笑出了声,他们大都看出这是伯景郁在用这道鸭舌说他多嘴多舌了。

吴男郎嘴唇和手都因为难堪而簌簌发抖,他又羞又恼,举着筷子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阿爹虽在朝中为官,但在仕海浮沉半生也只做到了主事位置,而且未来大概也晋升无望了。

这次求了半天,阿爹才答应带他来伯府见见世面,他是万万不敢开罪伯景郁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庭渊已经低下了头,尽量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

梁有仪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挖苦道:“伯九郎真是耳聪目明,还请诸位一会别忘了,谁都别碰那盘专门给他准备的鸭舌。”

他咬字渐重,惹得吴男郎对他怒目圆睁,梁有仪对上他阴狠狠的视线,没有半分退让。

与此同时,何愈面色微变,他在心中暗骂自己蠢钝,他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二人绝不可能是伯润邀请的呢。

他咬着骨筷,故作镇静地注视庭渊,无端发问:“庭男郎,和伯九郎关系竟有如此密切?”

庭渊察觉出了他语气中的的微妙变化,矢口否认道:“他与梁男郎和我,都是好友,并无什么分别。”

“这...”他看了眼那盘鸭舌,和那个涨红了脸的吴男郎:“也只是尽地主之谊罢了。”

几个聆息间,何愈神色安逸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这一套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说辞,庭渊不指望他能全信,他没多话,沉默地夹了一块绿菜。

这一餐饭,又有三个人食而不知其味了。

撤席后,吴男郎揉着没填饱的肚子,抱怨阿爹怎么还不说告辞,他在这真是多一息都待不下去了。

梁有仪懒得看他发脾气,转头来问庭渊:“四娘,李郎君不会已经在前厅演完了吧?”

庭渊睨他一眼,没说话。

梁有仪见他不着急,自己愈发心焦:“你是见过他了,我可还没见过呢,若是错过,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

庭渊知道伯景郁说了让他等着听曲儿,就一定不会让他白等,只是这种话,他怎么好意思在梁有仪面前说出来。

何愈见他们并无告辞的意思,暗自思量许久,才又强颜欢笑地上前:“庭男郎要走吗?这会前厅怕是宴饮正酣,也不知方不方便去请辞。”

庭渊还没说话,话题就被梁有仪接了过来:“我们还要等着听李邀云郎君弹琴呢。”

听到这个名字,何愈觉得自己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今晚也请了他?伯郎君还有这样的雅兴。”

梁有仪没发觉他笑得已经不太自然了,还在好心地劝他:“这世间免不了冤家路窄。若是你不想看见他,不如先走一步。”

何愈咬牙道:“是啊。”

不过他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任由身子软软地靠回椅背,脸上的傲慢藏也不藏了:“不过我还得等着阿爹呢,他和伯郎主有要事相商。”

庭渊拉住了想要再问的梁有仪。

绿影疏光,黄澄月圆,堂中的人陆续离开,到最后只剩下了庭渊、梁有仪和何愈。

饭前还乐陶陶的三个人,此时都沉默不语,外面院落里的觥筹交错声巧合地停止,堂中静得出奇。

流萤和飞蛾身上被露水沾湿了,在院中撞来撞去,在这越来越憋闷的气氛中,梁有仪觉得自己都要喘不上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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