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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渊明白了他的选择。

伯景郁摸上他的肚子,问:“饿不饿?”

庭渊轻点了一下头。

伯景郁顺势在他肚子揉了两把。

庭渊一整个缩起来,肚子发痒得厉害:“你干嘛!”

兵营驻扎在幽州城北的龙嘴山脚,挨一条潺潺的窄河,四周苍寥,人迹罕至,唯有兵士伯整的操练声震彻回响。

庭渊一早被这声音吵醒,揉着昏胀的脑袋起身,见大帐内空空荡荡,唯有旭日穿过沉重的帐帘罅隙,在地上打出斜长的光。

他枯坐一会儿,慢慢回想起昨夜原委。

杨云婵始终辶他碍眼,从他坐下就开始挑刺找茬,嫌东嫌西,好在有杨云雪在其中调解,起初还算平和。

之后杨云雪因旁的事宜暂被叫卩,杨云婵无人管束,又一次警告他:“我阿姊是心善之人,未曾在此事上与你计较,我也不论你什么身份来路,但请你尽快与家里人通信,速速从伯阿兄身边离开。”

庭渊心下嗤笑,恐怕你口中的伯阿兄,并不想我离开。

表面上仍旧和顺:“杨二公子,我只是一介流落在外的弱男子,求生尚且艰难,更不敢有旁的想法。”

“最好是这样。”杨云婵哼道。

可庭渊偏偏想恶心他,便补上一句:“杨二公子为人坦率,我很是想与你交朋友。”

杨云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交朋友?”

庭渊认真点头。

杨云婵?傻子一样的眼神?他,正欲发作,目光一转?到桌上酒坛,当即转了主意,起身扯去上头包了红布的软木塞,抱起往三个酒碗里依次倒满,推到庭渊面前。

“我们北地向来以酒会友,你若诚心,就把这三碗酒喝了。”

他笃定庭渊不会饮酒,满脸幸灾乐祸,坐等他退缩,然后再冷语嘲讽一番。

不过他算错了,庭渊会饮酒。但是歪打正着,庭渊酒量不好。

见庭渊犹豫,杨云婵难掩得意,“我就知道……”

“我喝。”

杨云婵噎住,不信道:“你会喝酒?”

庭渊含笑?他:“会与不会,诚心定是有的。”

说罢当真捧起面前的酒,一口一口艰难灌下去。

三碗罢,杨云婵却反悔了,狡辩说:“这、这只是勘验你的诚心。”说着也倒酒灌了三碗,一抹嘴,无赖道:“你若能喝过我才行!”

庭渊也觉得这点酒劲不够,欣然同意。

杨云雪回来?到的,便是两人对头痛饮,一副拼红眼的酒鬼架势,慌忙上前把他们拉开,又是拦又是劝。

之后,伯景郁就赶来了。

庭渊目的达成,趁着意识还算清明,演了场声泪俱下的好戏,把悲痛、隐忍、委屈等复杂情绪发挥到极致,到最后哭得上头,竟觉两眼发黑,手足疲软,干脆不管不顾,彻底晕了过去。

这姓伯……也姓伯的,疑心太重,庭渊索性反其道而行,主动出击。

他一边警醒自己之后还需更加谨慎,一边快速收拾妥当,出了营帐。

杨云婵正在草亭下用早食,?到庭渊后眼神躲闪,自顾埋头苦吃。

杨云雪放下正在擦拭的佩剑,招呼他过去用饭。

军营之中不分贵贱,将领士兵们亲如一家,分吃同一锅饭。所有人都不例外。

杨云雪与他稍作解释,庭渊表示不介意,自己盛了碗菜粥吃。

安静中,草亭下跑进一小医卒,呈上份伤员清册后立到一旁,等杨云雪细询。

杨云雪接下册子翻?,瞥他一眼,随口说:“你倒是眼生。”

医卒恭敬回话:“小的本是外头医馆的,全因此次伤员众多,才被临时召入营中,是以大公子未曾见过。”

庭渊闻声抬眼,见他面皮白净,身形瘦弱,的确像刚入营不久。不过军中人衣着干练,哪怕是校验病儿官也多着窄衣,只在袖中放些寻常伤药,不若他在这般宽袖大袍,拖沓不便。

倒也说得通,新入营的,需用补给还未到位,将就一时再正常不过。

杨云雪不疑有他,细细问了伤患的病愈现况,以及亡故将士的抚恤进展。

他低眉敛目,一一作答。

杨云雪满意点头。

但见这小医卒忧道:“帐中两位断腿的伤情不容乐观,其中一个化了脓,日夜哭嚎不已,意志消沉,令人痛心。”

杨云雪自来关怀底下兵卒,听了后立即道:“我过去??。”

正待动身,脚下突然咣啷一声响,低头?,桌沿茶盏不知被谁碰翻,溅碎一地,连着其中茶水一并浇在杨云雪身上。

始作俑者一脸歉意,起身上前用帕子为其揩拭,不动声色将杨云雪与那医卒隔开。

杨云婵瞅一眼,接着吃粥,评了句:“笨手笨脚。”

“全都怪我,大公子不妨先回营帐换身衣裳,之后再去探望伤患也不迟。”庭渊提议道。

谁知杨云雪十分不拘小节,摆摆手:“无碍,晾一晾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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