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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渊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吃坏了东西,“许院判不是说了问题不大,你就别放在心上了,而我也没有任何的不舒服。”

伯景郁坐到床边,拉着庭渊的手:“以后吃东西还是要先了解好,这些东西你能不能吃。”

庭渊:“倒也不用这么小心谨慎。”

伯景郁:“我经受不住失去你。”

庭渊也不好和他在这件事上硬掰,说道:“很晚了,我好饿,也让外面那些官员都回去吧。”

伯景郁冷不丁对上坨胖乎乎的雪团子,有些发怔,又?到小公子热切的眼神,回绝的话说不出口,视线落在窗牖泛着光晕的纤影上,随口道:“阿善。”

这次换窗外的人怔住,“……什么?”

“叫阿善。”伯景郁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一遍。

庭渊眼中染了几分惊奇,水湾眉拧起,几乎想也不想地道:“不行,阿善不行。”

伯景郁反倒起了兴会,道:“庭公子令我为这狸奴取名,我绞尽脑子为其取之,却反倒惹你不快,既不诚心,何必戏耍于我。”

“我何时有不快。”庭渊抱着胖雪团子的手收紧,心一横:“我便叫阿汕!”

伯景郁稍有意外,示意他继续说。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便是我的汕字!”他似觉不公,一番话说得极快。

却听窗内郎君轻笑,转身往里卩:“是了,我这是乏善可陈的善,与你的不相同。”

庭渊语噎,觉得被戏耍的该是他才对。一边是被占去的乳名,一边是字句内的暗讽。

乏善可陈,是说这狸奴本身无趣,还是他太过庸俗。

恼意上头,庭渊一头闯进书房,芙蓉色的襦裙随急促的步子旋荡,钗环作响,“伯……”

话未说完,左边初愈的脚踝传来刺痛,庭渊身子一歪,险要跌倒,恰好伯景郁转过身,及时扣住他的两肩,将他扶稳。

怀中狸奴却在这空档脱手,喵喵乱叫着滚了下去,爪子一伸,可怜兮兮地挂到伯景郁腰间。

伯景郁正要开口,对上少男湿润泛红的双眼。

“伯景郁,你过分。”他留下这句,也不顾脚上的伤,挣开他的双手,狼狈出了房门。

连甚是宝贝的狸奴都撇下了。

公子和郎君闹了不快,这是绿凝最近得出的结论。他同泉章悄悄抱怨:“定是郎君的错,那日公子是红着眼回来的。”

泉章叹了口气,郎君年少入伍,尤其是立功带兵之后,只一心待在军营里操练军马,哪里和甚么小公子接触过,怎会懂其中的相处之道?

他知晓后来郎君寻过庭公子几回,但都被庭公子避开了。

他又叹了口气,望向前不久还是一派锦簇的木槿花,如今秋风吹尽,霜风已至,它便随着迅速枯败下去,再没了之前光景。就像寄人篱下,独自婉伤的庭公子。

泉章心中有些堵得慌,觉得自家郎君有些仗势欺人。

北地的冬来得疾,转眼便下了场萧索冷雨。

不大的府邸堕入一片凄清,庭院内雨打残枝,枯木叶颤,横溅的飞雨沥沥拉拉打湿小公子的披袄。

他陷在这场雨里,手中捏着一半断缺的白玉簪子,弯着身子边拾边寻。

头顶忽然罩下道阴影,风雨被阻隔,一双乌皮靴出现在浸透的裙边,他拾捡的动作一顿,不作声,拢好最后一块玉屑慢慢起身。

雨敲伞面,声声入耳,他的声音混在一片清脆的沉闷中,听得不甚真切:“既然没带伞,何不等雨停了再捡?”

庭渊兀自将碎簪收好,声如飘羽:“我怕雨下大了,找不见。”

另一端微哑,说:“你还在生我的气。”

见他不回话,伯景郁又出声:“那句乏善可陈,不是说你。”

“那便是在说我那雪团子了。”他浑身湿淋淋的,抬起头与他争辩,像朵固执又坚定的冰凌花。

伯景郁哭笑不得,伞沿朝他倾了倾,道:“先回房换身衣裳吧,待会同你解释。”

他一说,庭渊便觉得有些冷,等回去换过干燥的衣衫,擦净浸过雨水的发,撑开房门,伯景郁依旧负手立在门外。

那柄竹伞靠在檐柱旁,底下已积了一滩水。

他闻声回身,问道:“好了?”

庭渊点头,被他一路引进书房。

那只没心没肺的狸奴就窝在软榻上打呼噜,几日不见,眼瞅着浑实不少。

他上前挠挠它?不见的小脖颈,对伯景郁道:“你倒待它不错。”

伯景郁笑:“它是祖宗,得供着。”

那日庭渊怒而离去,这小东西也一并抛给了他,谁知它当夜不知是为庭渊出气还是什么,跳到他的帛枕上抬腿撒了个透,之后便异常乖觉,除了饿的时候跟在脚边叫唤,其余的不是打盹就是睡觉。

庭渊了然道:“?来乏善可陈的,果真是我。”

说罢抱起狸奴,转身就卩。

胳膊被人攥住,身后人无奈叹息:“小公子能否听我把话说完。”

庭渊停下步子,却不回头,只听得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从前也养过一只狸奴,它伴在我身边两年,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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