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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风领着李青云到客栈时,庭渊和伯景郁已经洗漱完毕。

从计如康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全貌后,庭渊已经相信了李青云说的话,如今再看李青云,心中不免替他感到气愤,对他也多出许多怜悯。

李青云也明白,他们将自己叫过来,大概率是已经弄清楚他们家的事情,并且相信了他说的话。

只是他依旧无法判断眼前几人纠结是好还是坏,当初他也很相信计如康,计如康却是骗他的。

面对这几个突然出现,又对他的案子表现出异常关注的陌生人,李青云不得不怀疑他们别有用心。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你可以放下对我们的戒心。”庭渊拿起伯景郁随身携带的令牌递给李青云,“我们都是齐天王的部下,此行是奉命私巡。”

惊风应下:“我知道了。”

哥舒琎尧站在屋檐下,望着残缺的月亮,发出一声叹息。

随从从偏院回来,“老爷,已经安排好了。”

哥舒琎尧嗯了一声。

随从道:“今日老爷对郁王殿下的斥责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哥舒叹气:“今日不重些斥责,让他长个记性,往后怎么能放心把这胜国交给他?”

随从:“郁王殿下千里带来一匹良驹送给老爷,换了老爷一顿骂,想必心中要难受得很久。”

“那你可就小瞧了他,这孩子的脾性我最了解。”哥舒琎尧道:“我斥责的又岂止是他,我没把他教好,从前只教给他驭人之术,教他治国之术,教他识人之术,却没教他国之根本在于民。这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庭渊伸手去拍伯景郁的心口,“破案靠证据,不是直觉。”

伯景郁下意识反应抓住了庭渊的手,意识到他是想拍自己的心口,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能拍,我只是下意识反应,没有不让你拍的意思。”

庭渊:“……”

握住就算了,握住往自己的心口上按这是个什么事。

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他轻咳一声:“放开。”

伯景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立刻撒手,与庭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别解释。”

越解释越说不清,解释做什么。

他一直觉得伯景郁的脑子时好时不好,真不怪他偏见,是伯景郁做的很多事情都很奇怪。

伯景郁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脑子反应慢还是手反应快。

杨兰招已经来了他们跟前。

杨成忠立刻指挥护院,“快抓住他。”

杨兰招怒看杨成忠,“你要做什么?”

护院将杨兰招抓住,双手拧到身后。

陈县令看到这一幕,问伯景郁与庭渊,“二位大人,这……”

两人都没说话。

庭渊还想看看事情的走向,所以没有阻拦杨成忠的行为。

伯景郁则是还没回过神,还在想自己刚才干的事。

等他回过神就看见杨兰招奋力挣扎,“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抓我?”

杨成忠道:“表姑娘和小公子都被人杀了,你最有嫌疑,当然要把你抓住,大家都知道你一直看不惯小公子,谁知道是不是你把我们家小公子杀了。”

“你放屁!”杨兰招用脚去踹杨成忠。

杨成忠后退两步,“大家都能证明,你多次对小公子下手。”

三爷在此时为杨成忠作证:“对,我们都能作证,哥嫂心善没把你送回盛水老家,你不仅不感恩,还以德报怨,多次伤害兰玉,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几人吵成了一团。

庭渊与县令说:“管管。”

县令立刻站直腰杆,吼道:“都给我闭嘴。”

现场这才安静。

庭渊看向杨兰招,绕着他走了一圈。

杨兰招的视线紧跟着他。

回到杨兰招面前,庭渊停下脚步,问:“昨夜子时后你在哪里?”

杨兰招道:“在寺庙。”

庭渊问:“谁能证明?”

杨兰招:“寺庙的僧人都能证明。”

庭渊:“今日中午你在哪里?”

“在十八里亭的茶棚。”

“那你为何要来此处?”

杨兰招解释道:“我与漫漫定好,今日在十八里亭不见不散,我已经租好了马车带她离开,可我等了她大半天都不见她出现,以为是兰玉将她扣押在庄子,我是过来要人的。”

杨成忠接话道:“表姑娘的小名叫漫漫。”

“你二人要私奔?”

“兰玉已经和漫漫解除了婚约,何来私奔一说?”

“十八里亭距离此处有多远?”

“二十里地。”

伯景郁生于京城,出身便是高位,过去十八年他从不曾走出过京州,又怎知京州外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以为一切真的像奏折里写的那样万民安乐。

他从前也曾落魄过,可他的落魄,比起田间地头的百姓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哥舒道:“连我也是到了这居安城,做了县令,走上田间地头,亲眼看百姓到了丰收的季节收粮,上税两成,余下的收成勉强度日,多一个人都吃不饱,才知道百姓们的生活有多不容易,何况是他呢?”

不主动去发掘问题,等着问题找上他,那就是大问题了。

百姓之事无小事。

次日用完早饭,二人步行出城。

哥舒带着伯景郁,想叫他沿着这田间地头,看看百姓们日常播种,让他自己问问百姓的收成,日子过得到底好不好。

一路行至书院,已经到了晌午。

从居安城到希望书院十里地,山下开荒的农田不少。

伯景郁注意到很多孩子在地里头耕种,问哥舒:“舅父,这些孩子不是应该在学院读书吗?”

哥舒:“你自己去问。”

伯景郁走上田埂,走向这些孩子,前头带头的是一个老翁。

哥舒远远地看着,他希望能够通过自己今日的教导,让伯景郁心中能有更多的感触,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民生。

过了一会儿伯景郁从田里回来。

哥舒问他:“有答案了?”

伯景郁点头:“有了。”从踏入警校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这一生都会成为一名拥护律法的执法者,虽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可于他来说,与下班无异,上班执法下班违法自然他也做不到。

庭渊:“我会用律法作武器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而非藐视律法。”

伯景郁问他:“那你被这小屁孩推倒,你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了吗?”

庭渊:“这于我来说不过是个小伤,若是成年人今日推了我,我自要同他讨要赔偿,辩一个清楚明白。况且你刚才已经吓过他们,他们也知道害怕,道理也都讲了。”

伯景郁扭头懒得看他:“你怎么着都有理,反正疼的是你不是我,吃亏的是你不是我。”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教,教出这么个性子。

伯景郁觉得庭渊适合出家,一点杀心都没有,佛祖都得对他另眼相看。

妇人拿着烧酒和药粉回来。

她道:“这烧酒清洗伤口会有些许痛,你要忍耐一下。”

伯景郁与妇人说:“他不怕疼,你只管洗。”

庭渊:“……”门上挂着白灯笼,婚事变丧事,整个庄子都显得死气沉沉的。

不一会门开了一条缝,里头的人探出头,看到外头这么多人,有些害怕,以为是女方家的亲人又来闹事,问:“你们做什么的?”

张微萍从人群中上前去,“老纪,是我,这些都是官爷。”

守门的看到张微萍,这才松了口气,“张大姐,你这又是闹哪出?”

里外已经查了好几次,都说就是张微萍的儿子投毒的。

他朝外头其他人喊话,“各位官爷先等一等,我去通报一声我家主人。”

成婚的是庄主的大儿子,庄主是主家,死的四个江家人都是旁支的晚辈,和庄主儿子平辈。

如今这紫云庄摆设灵堂也是因为四个死了的江家晚辈。

没等多少时间,大门就彻底打开了,出来了一个看着年岁不大的男子,模样清秀,就是走路的时候微微跛脚。

“我是这山庄的二公子,我哥和我父亲在灵堂守夜,如今庄子上大小事情都归我管,不知道几位官爷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不卑不亢,倒是有几分稳重。

之前与这位二公子打过照面的官员上前说道:“我们发现这案件还有些疑点,因此过来求证。”

二公子视线扫过众人,这比前两次上门来的排场大得多。

“为何你们夜间前来?”

寻常查案不都白天调查。

官员道:“时间不等人,自然是希望早些调查出一个结果。”

二公子虽有疑虑,也不能阻拦官员查案,让他们进了庄子。

庭渊与二公子说:“劳烦你将家里的耗子药准备一包,要与那日江小宝往水井里倒的那包大小相近才行。”

二公子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安排人按照他说的去取耗子药过阿里。

官员不止一次来过这紫云庄,自然知道水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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