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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景郁是想借此撕开一个口子,看看能不能进刘家庄,探查一下他们的底细。

庭渊正是明白了他想干什么,才会说毁的越多越好,毁的越多,要想算清楚数额就越难。

他们随身的银钱并不多,若不够赔付总得将他们扣押下来以防逃跑,那这就正好随了他们的心意,让他们顺理成章地进入刘家庄,碍于他们的身份,刘家庄的人也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轻蔑一笑,转身去与子缎家的旁支热络闲聊。

呼延南音看在眼里,完全不理会埜贺兰家族的轻视。

埜贺兰家族确实很有实力,可那又如何,他呼延工会也不是吃干饭的。

“如弛老弟,今日不是我们羌昃部内部的大喜事,怎么把叛徒也邀请来了。”

呼延謦如驰是呼延謦寒生的大儿子,他往呼延南音这边看了一眼,他们身边陪伴的呼延謦家的男子在家族里毫不起眼,家族他这一辈有上百位子弟,那人是谁他都不知道,他与埜贺兰族长的儿子说,“临溪兄何必在意不重要的人,我们嫡系血脉的嫡子,自然是与嫡系交往。”

埜贺兰临溪轻蔑一笑,“有理。”

呼延南音的祖宗被驱逐到北部,也是因为他是族中不受宠的庶子,在部落里,不受宠的庶子就是奴隶。

呼延南音在他们眼里自然就算是庶出的血脉。

落在呼延南音的耳朵里,呼延南音面色如常,似是毫不将其放在眼里。

呼延謦家不断地有人进来。

呼延南音他们更像是看客,这一桌没有人来打招呼。

直到一群官府的人过来。

其中几位来与呼延南音打了招呼,都是户司的官员。

这些官员与呼延南音并无交情,只是呼延南音的粮肆作为西州北部最大的粮肆,是上税的大户,又解决了西州上千万人的工作问题,于情于理,这些官员都该和呼延南音搞好关系。

官员吃的是朝廷的俸禄,明面上也是要为朝廷做事的,呼延南音的粮肆卖着平价粮食,让北部地区的百姓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实实在在给出了政绩。

功劳由他们认领了,再不给呼延南音一个好态度怎么能行?

“若是早知呼延南音会长来了安明,我们说什么都该与你多走动走动。”其中一位叫周佳明的官员说道。

呼延南音起身回礼:“周大人这话就客气了。”

周佳明摆手:“我们得感谢呼延工会为我们的税收作出的贡献。”

他端起桌上没有人用的茶杯,为自己斟茶,而后与呼延南音说:“我以茶水代酒先敬呼延会长一杯。”

呼延南音忙举杯与他同饮。

周佳明身后的官员各自散去,他则是留在了呼延南音这一桌。

看向庭渊和伯景郁,问道:“这二位是?”

呼延南音道:“我的朋友。”

庭渊和伯景郁与周佳明打了个招呼,没有深入地与对方接触。

陆陆续续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之前呼延南音说羌昃部落的家族和官员走的近,可这么明目张胆的,实在是超乎了他们的预料,完全不避人,安明府衙排的上号的官员几乎都到场了。

待到订婚的吉时,子缎家族的人也到了。

西州的订婚宴,男女双方都要到场,向在场的宾客敬酒三杯。

订婚仪式开始,众人移步正厅。

呼延南音也被安排了席位见证这场订婚仪式。

庭渊:“你看看自己的鞋底。”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的鞋底,鞋底处都有一层绿色的东西。

“青苔。”

北院阴凉,常年荒废,铺路的石头上都有绿色的青苔和藻类,他们一路走来,踩在有青苔的地上,自然鞋底就会附着青苔。

再看熹映姑娘脚上的鞋子,鞋底没有青苔。

今日周少衍成婚,府上众人都穿着新衣服新鞋子,因此她去过哪里,从鞋底很好判断。

“她是被人扔进水井里的!”

说话的是江城非。

伯景郁蹲下看了熹映尸体的情况,说道:“她是被淹死的。”

不久前他们刚看过肖无瑕的尸体,当时庭渊给他讲过,被淹死的人面部发绀,指甲内会有异物,尸体发生痉挛后会将挣扎时抓东西的状态保留下来。

这与面前这具尸体情况相吻合。

庭渊嗯了一声。

“她是被人弄晕了扔进水井里,在水井里淹死的,进入水井之后她醒过来了,这时已经无补于事,她已经不行了。”

“这是灭口。”伯景郁看向熹月,随后又觉得不对,“熹月和江城垚当时都没有作案时间,不是他们两个,那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杀了熹映?”

庭渊站起身,“看他们的鞋底,谁的鞋底有青苔,就从谁开始查。”

“江四公子,熹月姑娘,到了这一步,你们两个再藏着掖着意义也不大了。”

伯景郁自然不怕庄子上这些人,庭渊三人都不会武功,他能轻松逃走,庭渊他们被关在这院子里想出去很难。

庭渊点头:“你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伯景郁翻墙出去。

庭渊抬头,今晚的月色很美,希望伯景郁一切顺利。

庄子上的路不算太复杂,伯景郁记得住来时的路,自然也记得去账房的路。

或许是因为这庄子平日里没什么外人来,巡逻的人只是走一个过场,伯景郁没费什么力气便到了账房。

账房的门上了锁,左右各有一扇窗户,伯景郁试了一下,窗户可以打开,可惜这窗户的缝隙太小,他这身板进不去。

这种锁对于别人来说很难开,可对于他来说并不难,他能凭借自己的听力优势听出锁内部的结构做出一把钥匙打开。

看了看锁孔,伯景郁将自己头上束发的发冠取下来,伸进去试了一下锁孔结构,从树上折了一根手指粗的树枝,用随身的匕首削出合适的形状推进去试了试没打开,取出做了细微的调整再试,锁就打开了。

伯景郁推门而入,翻身将门关上,用火折子那一点火光做照明,将桌上和抽屉里都找了一遍,在后头书柜下方的柜子里找到了账册。

从头看完,数量确实不对,上一季地里一共收了三千六百七十六石粮食,按照亩产两石半的均数来算,一千亩的地最多产两千六百两的粮食,足足多出了一千石的粮食,按一亩地产三石粮食算都还多出六百多石的粮食,由此可见他们的农田数量确实做了假,不止一千亩。

伯景郁将东西放了回去,退出房间,将锁锁好后,原路返回。

他走后,庭渊一直在替他担心,在院子里等着他。

伯景郁翻墙进入院子,看到庭渊坐在石桌旁等着他,心头一暖,轻声与他说:“我回来了。”

庭渊立刻起身,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和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看样子是没什么问题,问道:“你可曾查到了什么?”

伯景郁拉着他往屋里走,“咱们屋里说。”

庭渊:“带我去看看。”

他将人领到人字乙号房的外面。

庭渊对身边的捕头说:“你从上面房间里开门,关门,再走到这里,算算你用了多少步,开始走之前喊我一声。”

捕头领命照做。

不一会儿便传来叫声。

随即庭渊开始计时,在心里默数1,2,3……

等官差走到他面前时,他数到34。

也就是说34秒左右,足够从楼上下来,来到这里。

十息。

庭渊问:“可还记得你在此处小解花了多少时间?”

郑南江有些尴尬,但看庭渊认真的样子,他道:“十息左右。”

这个时间倒是正常的。

这时问题就出现了。

庭渊:“陈之说他在浴房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你在他离开不到二十息的时间就下楼了,从楼上下来大概是十息,你小解用了十息,这些时间加起来,总共四十息,加上你返回房间的时间,一起我就算做半炷香的时间,那么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去了哪里?”

转化成现代计时,也就是少了两分钟多。

两分钟可以干很多事了,比如藏个血衣什么的,时间是完全够。

郑南江一时间有些回答不上来了,“或许,或许是我记错了时间。”

庭渊领着他又回了中堂,“大家可有人记得这位郑南江官差是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去小解,又是什么时候从楼下回楼上去的吗”

“我记得他在另一位官差下楼不久就下来了,过了一小会儿他回楼上,接着楼上就传来了一声尖叫。”

庭渊觉得古代的计时方法是真的挺麻烦,没有一个准确的用来描述时间的概念,只有一个范围。

庭渊不敢睁眼,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任由他们将自己先捆起来。

不知道他们说的地窖是什么地方,但总感觉他们是要谋财害命。

庭渊想不明白伯景郁到底是怎么中招的。

其他人很可能也中招了。

好在他的袖子里藏有一把伯景郁之前给的短刀,想办法应该能够把绳子割开。

庭渊感觉自己被人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接着他们不断地往里面运人。

没过多久,其中一个人拍了拍手,“终于都弄齐了,看着是个大肥羊,不知道这一次能够捞多少东西。”

“肯定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