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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章细想也是,这马车虽看着豪华,可配伯景郁,那还是配不上的。

但他心中仍旧不安。

防风催促他:“杨大人,别磨蹭了,你上了马车回衙门,我也就交差了,你我同在朝廷为官,别难为我。”

“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大人的品级与知州大人平起平坐,我又怎敢为难大人。”杨章忙替自己辩解。

防风又是一声冷哼,“既然你知道我的品级比你高,还不上马车,是你等着我抱你上去还是等着我求你上去?”

杨章见状,赶忙上了马车,这要是得罪了伯景郁身边的红人,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杨章以为自己上了马车,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撩开帘子打算和防风辞别,就见防风利落上马,就在马车旁边。

杨章愣了:“大人这是?”

防风说:“奉王爷的命令,送你回衙门,你安全到了衙门,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不必了吧。”杨章心中的不安加强了许多。

防风:“那你和王爷说,别和我说,要不是王爷吩咐,你也配我送?”

杨章老实闭嘴,看来这个大人对他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若真的惹毛了,在王爷面前,参他一本,就够他难受的了。

马车一路朝着衙门出发,这一路上防风都表现得极为不耐烦,杨章心中更是没有产生怀疑,只当这是伯景郁的要求,防风本人是根本不乐意的。

实话说,防风是朝廷正三品的武官,的确有资格和知州平起平坐,而他又有钦差的身份,钦差见官大一级,严格意义来说,防风要比知州的地位更高一点,知州也不敢对防风不敬。

这么个人,送自己回衙门,确实很憋屈。

殊不知,这是防风在给他下套,框他。

防风对下可以不尊重,但他作为下官,不能以下犯上。

下了马车之后,杨章老老实实地和防风行礼。

“多谢大人护送下官回衙门。”

防风难得笑着说:“杨大人客气了,一切都是按照王爷的吩咐,王爷说这几日/你在牢里委屈你了,让我务必将你安全送回衙门,并和你表示慰问,等他从军营回来了,再召见你。”

杨章忙道:“多谢王爷对下官的体恤,还请大人替我和王爷问好。”

防风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不多时惊风端着笔墨纸砚回来,放在桌上。

伯景郁与众人说:“劳烦几位小公子写下一份认罪书。”

欧阳秋立刻道:“大人,这认罪书可不能随便写!”

一旦写了认罪书,伯景郁若是想以认罪书治几个孩子的罪,那简直轻而易举。

这也超乎庭渊的预料,没有想过伯景郁会来这么一手。

显然,眼前的几个人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让他们猝不及防。

伯景郁的手在桌面轻轻敲击:“诸位与我同在朝为官,我想诸位不会让我为难。”

“年后齐天王殿下会途经此处前往东府,若在此期间,你们的儿子犯了事,我作为齐天王先遣巡查的钦差大臣,若到时有人拦路状告你们的儿子,我也得担一份责任,你们的儿子是什么德性你们心中清楚,口说无凭,毫无约束之力,倒不如写下一份认罪书,这几个月内老老实实待在各自家中,待齐天王过境后,我自当将手中的认罪书返还,由你们自行处理。”

伯景郁这么说听起来倒也像是有些道理。

闫飞道:“可若大人利用这认罪书,反过来对我们不利,我们又该如何自保,大人,这认罪书交到你的手里,可就是将身家性命捏在了你的手里,齐天王过境后大人不愿交回认罪书,我们又当如何。”

“就是就是,我们今日给了钱,此后若他们还犯事,我们管不住,我们自当承担后果,便不怕大人费心。”

伯景郁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新年将至,年关返乡之人成千上万,他们在路上扬灰落在返乡之人的身上,我当众出手教训,上百人亲眼看见,若我不对你们的儿子做出一点惩戒,东窗事发之日,我又该如何自保,既然你们不愿意,那这交易我们便做不成,我看还是依律惩处几位公子,另治你们一个威胁钦差贿赂钦差滥用职权包庇亲私的罪名。”

庭渊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嘴角,原来伯景郁兜圈子是在这儿等着呢。

这一个个罪名从伯景郁的口中蹦出,原本三分的罪名,却让人心惊胆战,该开始思考埋在哪里了。

伯景郁轻轻一笑,“诸位意下如何。”

主动权自然不会掌握在这些官员手里。

伯景郁只需要略微一怒,他们就全都服了软。

“可否容我们商议一下?”

伯景郁点了点头:“请便。”

转头看向身边的庭渊,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伯景郁朝庭渊挑了挑眉。

庭渊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一同看着那一群聚在一起的官员,完全不用担心他们是否会让自己的孩子写下认罪书,这件事他们没得选。

伯景郁这个坑挖得太大,这些人现在全都掉进坑里了。

就算他们不写,行贿这一条,都已经是死罪,何况行贿的数额如此之大,稍微查一查他们的账目和银票来源,能查出一连串的问题。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这几个人讨论出结果了。

欧阳秋说道:“大人,我们可以让孩子写认罪书,本着互相信任的原则,也请大人为我们写一张受贿字据为凭证,等到齐天王过境,我们互相交换字据,如何?”

庭渊心说他们的反应还挺迅速,看向伯景郁,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决定,签下字据,就意味着他承认了受贿赂的事实,将来就算他拿出这几个人签下的认罪书讨伐他们,对方拿出受贿赂的凭证,也足以将伯景郁一并拖下水。

伯景郁勾唇一笑,爽快答应:“当然可以。”

双方就此达成协议。

伯景郁收到五人亲手所写亲笔签名按了手印的认罪书,而伯景郁也给了对方一份受贿证明,同样签字画押,摁了手印。

交换完双方的护身符后,众人才算心安。

“能否借道,从陈余部进山?”

子缎成君摇头:“没可能,陈余部多年来不参与我们这些事情,现在伯景郁就在西州,西府沿岸的大军早已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开拔入西州,陈余部的人一向是最会自保的,绝不可能在此时向我们借道。”

“那该如何是好?陈余不肯借道,我们再想往南去,就没有别的路了。”

“南部有没有可能借此发动反击?”

“也无可能,朝廷就在等他们先动手,这不是再给他们递刀子,我觉得南部不会发动战事。”

“可南部不发动战事我们怎么办,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被伯景郁清算吗?我们家的粮肆和钱庄已经开始被清查了,估摸着是他们在牢里已经交代了。”

讨论来讨论去,大家还是讨论不出一个未来的出路在何方。

忽然有人说:“如果我们此时和伯景郁投诚,将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们,有没有可能……”

此话一出,屋内的众人神色各异。

其实大家暗地里都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只是没人拿到明面上来说,况且他们不愿臣服朝廷,若是主动投诚,那不就是和朝廷俯首称臣了。

“谁要做叛贼谁就做,反正我不做,我宁愿死,也不可能和朝廷投诚。”

“怎么想的去和朝廷俯首称臣,当年他们的铁蹄踏上西州,霸占了我们的土地,强行逼迫我们的祖先朝他们俯首称臣,祖先们一直教导我们莫要忘了仇恨,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朝廷彻底统一西州是迟早的事情。”

“那也绝不和他们俯首称臣。”

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总归是难以齐心协力。

临了子缎成君邀请埜贺兰熵到他家中吃饭。

回去的马车上,埜贺兰熵问子缎成君,“你怎么看待主动和伯景郁投诚一事,我看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过意见。”

子缎成君摩挲着手上的扳指。

“熵兄,我们早就想到了有今日,不是吗?”

埜贺兰熵叹了一声,“是啊,只是这一天终究是要来了,我有些不甘心,成君,你甘心吗?”

子缎成君道:“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事情早就不受我们的掌控了,咱们这艘船,能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如此,他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明确了。

他不愿意和朝廷俯首称臣。

“虽然这些年我也不想再受南部掌控,逐渐与之脱离,可说到底我们都是出身部落的人,曾经的我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因为朝廷的入侵,美曰其名一统天下,让我们跪下臣服,失去了主人的身份,我绝不可能和他们臣服,子缎家族绝不可能臣服。”

子缎成君又说:“熵兄,若你想要带领族人和伯景郁臣服,我也不会怪你,人各有志。”

埜贺兰熵哈哈一笑:“我怎么可能和朝廷臣服呢?”

子缎成君浅笑一下,不再说话。

饭后埜贺兰熵离去,子缎英飞和子缎成君在书房里焚烧这些年的账簿。

子缎英飞问:“父亲,今日/你为何面色如此沉重,是因为今日的会议上依旧没有讨论出结果吗?”

子缎成君面无表情地烧着账簿:“讨论不出结果的,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根本没有任何的退路,也没有挽救的可能,自然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结果,大家都知道,只是还在苦苦支撑罢了。”

子缎英飞:“我们真的没有退路了吗?”

子缎成君点头:“没有了。”

庭渊哦了一声,看向陈汉州,“你对此可有何解释?”

陈汉州说:“没什么好解释的,这衣服确实是我的,院子也确实是我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我与姑父厮混。”

陈心鸣从后面一脚踹在了陈汉州的背上,“你这个混账——”

蓝启深上手去拉,护着陈汉州,也被陈心鸣踹了一脚。

“你背着我搞我的儿子,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蓝启深,我们在一起快四十年了,这些年我每日都和自己不爱的人同床共枕,为了你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把自己的亲妹妹许给你,一辈子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藏,你倒好,居然和我的儿子搞在了一起——”

“你和他搞在一起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可曾想过我这么多年的隐忍和付出,那些山盟海誓在你的心里都算什么?算笑话吗?”

蓝启深伸手去拉陈心鸣,“一把年纪了,别这样闹,让别人看了笑话。”

“笑话?”陈心鸣甩开蓝启深的手,抬头看了一眼屋顶,垂下头后指着陈汉州,“儿子跟老子共侍一个男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吗?你怕被人看笑话,而我直接就是个笑话。几十年来我真心实意地对你,你跟我儿子搅在一起,我还怕人看了笑话吗?我还要什么脸皮?我还要给你留什么脸皮?”

蓝启深上前,不管陈心鸣如何推开他,依旧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我心中最爱的还是你,一直都是你,跟汉州也是因为他长得像你,他和你年轻的时候七八成的相似,我是因为爱你才跟他搞在一起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好骗?”陈心鸣都被他气笑了,“他和我长得像你才跟他搞在一起,我是不让你搞了还是死了,我是没让你搞吗?是我已经不年轻了,容颜老去身体残破,对你来说没有吸引力了。”

“变心就变心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做什么?当年师父知道我跟你搞在一起,差点把你打出杂耍班子,是我为你求情,我与他老人家再三保证你不会背叛我,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一退再退,你说的我都照做,你想要的我都为你争取,一身的伤全是为你落的,结果到头来,你背着我早就和我的儿子搞在一起,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