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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景郁不明白,“既然他最符合你对凶手的推论,那为什么你觉得他不是凶手,应该不会有人比他更与凶手相匹配了。”

庭渊道:“你还记得晏七娘对我们说的那番话吗?”

伯景郁:“自然记得,一字不差。”

庭渊满意地点头:“我当初问晏七娘,她的记忆中可有男子身高六尺五左右,有痣或者没有,能够扮成女子,且与她有仇。”

“分毫不差。”伯景郁还是不明白庭渊想表达什么,“可这和你推论云景笙不是凶手有什么关系。”

“晏七娘是依照我给出的信息,故意引导我们来夜戏坊的。”

伯景郁愣了一下,“为何?”

很快他就明白了,“她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夜戏坊,联想到了雌雄莫辨的云景笙,诱导我们来夜戏坊,这种地方暴露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官府必然是要查的。”

“这种地方是非法的,为什么不直接和衙门举报呢?”

转而伯景郁又想明白了,“她不能,想来周老爷并不知道她曾经在夜戏坊干过,只当她是普通戏伶,所以即便是借我们的手,也要避开刘老爷的面。”

而她本就是被牵扯进这案子里的,归根结底夜戏坊就算被查抄,也是和杀人案有关,与她无关。

庭渊朝芳箬姑娘的表弟招了招手:“你过来。”

舅妈挡在表弟面前,“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庭渊:“这么多人在场,我能做什么?”

对方也不好再阻拦,只能让表弟去庭渊身边。

庭渊将他带到窗口,对他说:“翻进去。”

芳箬姑娘生辰刚过不久,看她的容貌和气质,也就是十五六岁。

表弟必然要比他小一些,没完全长大,两人应该年岁差不多,表弟的身形与许昊相差不大,比许昊还要矮一点瘦一点。

他站在窗前,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庭渊。

庭渊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冷声说:“翻过去。”

见状他也就只能翻过去。

两手稍微一用力就上了窗台,收腿,跳下去,一气呵成。

随后他站在屋里,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窗外的庭渊。

庭渊问他:“芳箬姑娘险些别人奸污那晚,你在哪里,在做什么,谁能给你作证?”

芳箬姑娘的个头不算太高,若真是面对成年男人的力量,想要挣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男女先天力量上就有很大的差距,这不是轻易依靠年龄和体型就能够弥补的。

表弟有些慌乱,磕磕巴巴地说:“我当时和父母他们一起外出逛灯会去了。”

“是吗?”庭渊明显不信,“有人说事发当时,看到你匆忙从芳箬姑娘院子附近离开。”

“你说你出去了,有谁能够为你作证。”

“我可以作证,他一晚上都和我们一起在逛灯会。”

庭渊循声望去,是表弟的母亲。

“亲娘的证词可不管用。”

庭渊问:“事发当日,可有门卫看到过表公子当日和他的父母一同出门看灯会?”

一时间门卫之间纷纷交换意见。

最终结论是没有人能够为他证明。

周传津:“若我没记错,出门的时候,他并没有和我们一起,我记得当时我问起过,弟妹说他去茅房了,等会儿就出来追我们。”

管家作证:“确有其事,上了大街后,夫人弟弟一家说要留在门口等一下表公子,老爷和夫人便先走一步,后来也没再见到他们,再见就是姑娘出事以后,他们一家匆忙赶回来,说是经过后院的时候表公子摔伤了,先让人送回了房间,之后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见过表公子,倒是有郎中来府上为表公子诊治过,大家当时都忙于姑娘的事情,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家。”

庭渊问:“你可还记得是哪位郎中诊治的?”

城里郎中就那么多,即便不记得,全都拉来问上一遍,想来也不难找出这位郎中。

“我要是没记错,应该是林氏医馆的郎中。”管家说:“我家老娘身体不好,这些年一直在吃药,隔三差五我回家时就要去医馆抓药,林氏医馆在我回家必经之路上,应该是医馆的郎中。”

庭渊觉得这管家是真的有点本事,很多东西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庭渊看向表公子,“小兄弟,我只问你一遍,事发当日,你到底在哪里,如果你的回答和我查出来的结果不一样,欺官之罪可是死罪,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吓唬大人不一定能够成功,可要是吓唬胆子不够大的小孩子,那就未必了。

或许是做贼心虚,又或许年龄不大,定力不好。

庭渊稍微一吓,他就尿了裤子。

趁着他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庭渊重重地拍了一下窗台,“说,当日/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呼延南音想着尽快回工会去,将自己今日的发现与伯景郁和庭渊通个气,说不准他们又能掌握一项新的罪证。

行至长街时,街上乱糟糟的,呼延南音和赤风也不得不放缓了行进的速度。

而引起骚乱的源头是一个瘦弱男子,此人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人,将街上的东西弄得东倒西歪的,以至于很多商贩都莫名其妙。

待街上秩序稍微恢复了一些,呼延南音与赤风顺利通过。

就在他们转过街角后,赶车的马夫说自己尿急要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呼延南音准了,片刻后一人直接窜入了马车。

呼延南音与赤风一同出手,险些将这人弄死。

定眼一看,此人正是刚才在长街逃避追捕的人。

而这人虽是男子装扮,五官却十分灵秀,一眼便知,这是女子。

“别杀我,别杀我,我无意做坏事,只是想借你们的马车躲一躲。”

呼延南音的功夫比赤风要差一点,寻常人三五个他还是能够轻轻松松地拿下。

“下去!”呼延南音冷下脸来说。

男子扮相的女子说:“好心人,让我躲一下。”

说着她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一串珠子双手捧上给呼延南音和赤风,“让我躲一下,这些都给你们,求求了!”

赤风看她腰上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很多珠宝首饰,说道:“原来是个小贼。”

呼延南音抬起脚,“下去,否则我就将你踹下去。”

这来路不明的人,他怎么可能护着,万一给自己招来祸端。

何况此时她看着像个贼人,身上藏着这么多珠宝,又被人追捕,若他们真的帮了她,成了这人的同党,惹出麻烦了又该怎么办。

他们的身份不该节外生枝。

呼延南音等了片刻,见这人还不下车,便要抬脚将她踹下去。

赤风觉得对一个女子抬脚踹下去未免过于心狠,揪住对方的衣领,便要将对方扔下去。

女子直接抱住了呼延南音的腿,“别把我赶下去,我身上的财宝都给你们,我真的不是小贼,家里非要逼着我成亲,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呼延南音细看,这女子虽说身形瘦弱,皮肤光滑细腻,双手纤细滑嫩,指甲尖长,上面还染了漂亮的颜色,确实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寻常人家的孩子像她这个年纪,多多少少是要干点活,洗个衣服做个饭都是常有的事情,干活的手多少会有点粗糙。

外面传来了声音,“分开找找。”

女子脸色一变,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赤风和呼延南音。

两人面对着女子如此这般可怜的眼神,都有些动容。

但谁都没说要帮她,却也没赶她下去。

“去这马车看看,姑娘可能躲在这里头了。”

女子捂住自己的嘴,紧张到了极致。

就在对方的手要碰触到帘子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呵斥。

“干什么的!”

那人的手一顿。

呼延南音一甩披风,盖在了女子的身上,将他遮掩起来。

呵斥声是车夫发出来了,他小解回来看到这一幕,“瞎了你的狗眼,我呼延工会的马车你也敢动,想死啊!”

那人立刻离马车远了一些,“原来是呼延工会的马车,多有得罪,我们家姑娘在这附近跑丢了,这才想找一找。”

“我这马车上只有我家主子和他的朋友,再无旁人。”

那人忙道:“冒犯了,不知大哥可曾看见过一个女扮男装大概这么高的假小子刚刚出现在附近?”

伯景郁拦住他的去路,定睛一看,庭渊满脸泪痕。

“怎么了?”伯景郁心头一紧,问他。

庭渊摇了摇头,“没事,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伯景郁将他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有什么就和我说,我要是哪里没做好,你也可以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庭渊的情绪完全收不住了,抵在伯景郁的肩头,并没有肆意地哭出声,但伯景郁知道他很难受。

伯景郁:“你叫我不要压抑自己的情绪,高兴了就笑,难过了就哭,怎么到你自己这里,又是另一重标准。”

听到了旁人的脚步声,伯景郁将庭渊推入一旁狭小的过道里。

这是平日用来排水的排水渠。

位置狭小,两人侧身勉强能藏匿其中。

“奇怪,他们刚出来,怎么就不见了……”

杏儿站在外头有些懵逼。

平安也挠了挠头,“算了,总归是跑不丢的。”

杏儿嗯了一声,揉了揉肚子,“好饿。”

赤风道:“已经让人去准备饭菜了,我们去前厅吃早饭吧。”

杏儿与赤风拉开了一些距离,站在平安身边,“平安哥哥,走吧。”

几拨人前后从地牢里出来往外头走。

伯景郁用身体挡着,依旧是保持着拥抱着庭渊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