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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睛。

她虽然不像江炼那样会贴神眼,但识图记图的能力,还是远超常人的:刘盛被杀的那个晚上,她曾经让人在屋内张挂湘西图谱,擎着认谱火眼仔细看过那道小边墙,如果她能回忆出鸟雀铃阵所在的位置和周围的山形山势,也就能推导出两人所处的方位,从而大致掌握方向,不至于完全迷失在这山里了。

江炼没有打扰她,一直留意四周,越等越是不安:按理说,白水潇应该回头查看,因为绊断细线惊了铃阵的,未必是人,也可能是过路的鸟兽,她迟迟不现身,很有可能已经有所察觉,跟踪这种事儿,很容易反客为主,你之前还是追踪者,下一秒就会成为被追踪者……

正想着,忽见远处的高空,升起橙红色的烟火。

说是烟火也不确切,更像呈花瓣样绽开的有色烟雾,映衬着黯淡的天幕,煞是耀眼。

江炼对这场面不陌生,昨晚追踪白水潇时,她曾燃放过类似的烟火,不久便有人开着拖拉机来接应她:白水潇的身上并没有带太多物件,她应该是在自己常走的路线上,设点藏埋,方便沿途及时取用。

这白水潇,还真是交游广阔,到处都有帮手。

江炼低声说了句:“她在找人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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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陵的山户果然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就已经带齐了工具装备,车子径直开到了叭夯寨口,按照计划,在这里接上孟劲松一行人之后,就可以直奔悬胆峰林了。

孟劲松对这效率很满意,就是迎出来时,看到了不该出现的人。

辛辞。

孟劲松皱眉:“你来干什么?”

辛辞斜他:“这话说的,千姿不是我老板吗?我难道不关心她?”

孟劲松话说得很不客气:“这要是给千姿化妆,没人比你行,但现在这种情势,你除了添乱、拖后腿,我看不出有什么实际意义。”

辛辞脸上一热,论武力值,他确实垫底,但所有人都在东奔西忙,叫他留在云梦峰干等,着实煎熬:他再不济,开车加油、拾柴添火、看守设备,总能帮上点忙吧。

正尴尬,忽然看到不远处蹦跶得欢的神棍,辛辞伸手指他:“他一个外人,都还跟着呢。”

孟劲松循向看去,又收回目光,冷冷回了句:“人家肚里有货。”

来都来了,孟劲松也不好把他撵回去,毕竟事情过去之后,两人还得做“同事”,不便处理得太绝,但他确实觉得厌烦: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什么事都往前凑,果然大太监秉性。

他有意冷落辛辞,伸手把不远处的柳冠国招过来说话。

这两天,柳冠国真是忙得飞起,前方后方,大事小事,样样都要他调度,孟劲松一句话,他得说破嘴、跑断腿。

他攥着手机,小跑着过来。

孟劲松问他:“打探那头,有什么进展吗?”

柳冠国是个勤恳办事的实在人,可惜聪明劲上不足,不那么精干,他忙不迭点头:“有点……情况,我们的人不是各处打探吗,有两拨人跟我说,远远望见深山里,有一朵信号花发出来。”

信号花?

辛辞激动:“是我们千姿发的吗?”

这谁能知道,柳冠国答得很稳妥:“有些进山考察的,或者是探险的驴友,都有能对外发信号的设备,不好说就是孟小姐发的,但也不排除孟小姐在山里遇到了他们,然后借用的可能性。”

孟劲松打断他的话:“不会是千姿发的,真的遇到了考察队或者驴友,她可以借到更好的通讯设备,再说了,信号是发给指定的人看的,她不会发一个我们解读不了的信号出来。”

柳冠国赶紧点头:“也是,也是。”

辛辞瞧不上孟劲松言之凿凿那劲儿:“可别把话说死,不是千姿发的,没准是白水潇发的呢?叫我说啊,一切的异常,都该留心……”

他问柳冠国:“这山里,经常有信号花吗?”

柳冠国迟疑了一下:“这倒没有,不常看见,而且吧,一般放信号,就是个亮点,那个是个花。”

辛辞瞅着孟劲松:“看见没有,平时不见放,千姿失踪了,它啪地放了一朵……甭管是不是,你就不能抽点人跟进一下?你又不缺人。”

孟劲松沉默了一下,他就有这个好处,从来不因置气而草率行事,只要对方说得有道理、只要事情对千姿有利,他就能听得进去:“能不能确定信号花的位置?”

柳冠国摇头:“孟助理,望山跑死马啊,深山里出个信号,只能知道大致的方向,距离定不了,没准一天半天,没准三天五天。”

这就没辙了,只能保持关注,孟劲松心头烦躁,正想招呼众人上车出发,柳冠国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孟助理,那个破人岭……”

这个破人岭,孟劲松倒是印象颇深:“又怎么了?”

“昨天,我们不是有人去打探过吗,今天,就刚刚,另一拨人也经过,说是奇怪了,寨子里没人。”

“都没出门?”

“不是,就是没人。”柳冠国只恨自己嘴拙,不能三言两语把话讲清楚,“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寨前寨后,没人了。洗衣桶里的衣服洗了一半,还泡着呢,灶下的炉灰,伸手去摸,还有点热乎劲呢,还有的,桌上饭菜扒了一半,饭碗都还没收拾呢……”

他嘀咕了句:“不知道是不是跑检查,但也没听说过政府要进山查这个啊。”

跑检查?跑检查更该把这些非法聚居的痕迹给清理了吧?

电光石火间,孟劲松突然想到了什么:“破人岭空寨,是在那个信号花发出之前还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