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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千姿忽然落泪。

这一路她都盯着他,就差他方便时、她在边上陪蹲了,没想到,还是没保住。

之前,何生知向她汇报史小海的伤情时,曾说起过医生的诊断,“不属于严重脑损,有复原希望”,当时她还说,有希望就好,要选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现在,没有复原的希望了。

……

孟千姿走回原处,又在山壁上留了几行字,她把牛皮残片上的话都写了上去,也写了自己的推测。

出口应该就倚赖于那扇还没出现的门了,希望四妈七妈她们,能早些绕到这里,看到她的留书,别再没头苍蝇般在状况百出的山肠里乱绕。

做完这些,她坐到了甬道尽头处那个断截面边,自己也剥了根能量棒吃,雪鸡在边上守着,有碎屑掉下时,就凑上来啄两下。

吃完了,人不动,雪鸡也不动,孟千姿给它解释:“门内见门,可能人得在这个门内,才能看到另一个门吧,你说会是什么样的呢?是个石头门呢,还是个木头门?”

说着说着,就困了。

她攥着枪,努力不让自己打盹,有时拧眉心,有时掐自己的手,有时会忽然盹住,但顶多几秒钟就会醒过来。

最后一次盹住时,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裹着皮袍子,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前方有江炼、神棍,还有四妈,七妈。

他们都很紧张她,问她:“没事吗?”

她诡异地笑,颈后的断口处,皮肉翻卷流血,嘴上却说:“没事儿。”

……

雪鸡忽然“哦哦”叫起来,孟千姿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

还好,甬道里依然静悄悄的。

她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又转头看向无底洞内,目光所及处,一颗心忽然狂跳不停。

洞底下,约莫几十米深处的山壁上,出现了一块明亮的日光投影,粗略一估,大概两米多宽,四五米高,那形制,颇像一扇大门。

这还没完,还有一行零星散落着的光斑,零星通往那扇门。

外头是……天亮了吗?

但这儿是山腹深处,日光想这么打进来,完全不可能,若非奇迹,那就是有一整套极其精密的反射、折射布置,把天亮时的第一缕晨光,给引了进来。

孟千姿站起身。

++++

陶恬拧干热毛巾的水,把毛巾折好,小心地帮江炼擦拭脸和脖子。

他睡得很好,这整个营地,怕是只有江炼才能睡得好了。

陶恬叹了口气。

她们因为离得近,接到七姑婆的电话之后,马不停蹄赶路,于凌晨时分到达,属于第一批救援队。

然而屁用也没有,群龙无首:什么姑婆,什么孟小姐,都消失在了半山上那两个诡异的洞口里,目前整个营地位次最高的,居然是神棍,因为他是孟小姐的三重莲瓣。

总不能听神棍的。

而半山上那个叫黄松的又有话传下来,说是对洞里的情形一无所知,和后来进去的孟小姐和七姑婆也失联了,让大家先观望,别冒冒失失往里进。

这可真是急死人了,哪有救援的人不作为、干等着的。

陶恬端了折叠水盆出来倒水,又看到坐在帐篷边的神棍。

她真是搞不清楚这个神棍,据说他自请把自己给捆上,本来是反绑,太不方便了,于是绑成了现在这样,跟上了脚镣手铐似的:能用脚走路,但只能迈小碎步;能用手做事,但两只手之间有绳连着,撑不过十五厘米。

神棍正聚精会神地看一张字纸,边看边默念。

老实说,就这么一张纸,哪用得着看这么久啊。

倒完水,陶恬觉得好奇,也凑过来看。

很快,她就把神棍念的和纸上写的,给对上了。

“晶成之时,不羽而飞,不面而面……”

陶恬看不懂,也知道不该打听这内容,但她忍不住:“你干嘛要念出来啊?”

神棍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懂,这样有助于思考。”

陶恬不敢反驳他,继续听着他念。

“……山鬼叩门,其穴自现,下九阶,祭凤翎,焚龙骨,见天梯,天梯影尽处,即为钓台……”

陶恬一头雾水,实在忍不住了:“你是背下来了吗,这上头没有啊。”

神棍没好气回了句:“这就是我写的。”

陶恬哦了一声,嘟嚷着说了句:“你写的,你又会背,你还在这看个没完……你这人,可真奇怪。”

说完,拎着空盆走了。

她走了几步远之后,神棍才打了个寒噤,如梦初醒,他拈起那张纸,看了又看,突然像被火烙了似地缩回手去,任那张纸跌落地上。

这一次,他清楚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这就是我写的。

怎么是他写的呢?这不是……况祖口述吗?葛大先生说得清楚,自己祖上……姓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