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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蓝在清醒的第一时间便将微微湿热的脚抽了回来,闪电般掩盖在自己的袍子之下。

她看着半跪在她面前的姜啸,眼中迷茫和惊愕反复交替。

面前人做着这般过火的举动,可那双狭长秀美的眼睛里,却全都是怨恨和水雾,可见本身是十分的不情愿。

“师祖是还要打徒孙,还是要问徒孙为何在这里。”姜啸瞪着岑蓝,一字一句,都像是从齿缝搓出来的。

他眼圈红得滴血一般,屈辱和憎恨几乎要化为实质扑向岑蓝。

岑蓝盘膝坐在打坐的软垫之上,脑中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关于他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记忆。

可不需再问也知道,以姜啸的修为,登极峰都上不得,如何能够进得来这坠星台闭关之处,定是她又犯病,不知从哪里将这小徒孙掳了来……

岑蓝仔细看着姜啸,暂且忽视他之前卑微亲昵的姿态和眼中违和的憎恨,她还是觉得他有些熟悉,却又死活也记不起为什么熟悉。

而且为什么是他?

若那神兽的兽丹不曾好好化用的结果不仅是失去记忆,还会影响心智甚至行为,那为何她屡次捉来的都是他?

岑蓝对之前的事情记不得,可就这仅仅间隔了三日的两次来说,哪怕是要捉弄人,双极门弟子内外门加一起足有几万,她山下守峰弟子就有几十个,还个个都是高阶弟子,按说折辱起来更经得住,她却为何偏偏一犯病就专门去捉姜啸这个修为低微的?

岑蓝自认她绝对没有什么折辱人的癖好,她这般实在是太诡异了。

“你三日前说,你乃阳真门姜蛟座下弟子……”岑蓝本不在意,此刻要弄清怎么回事,却不得不问,她秀眉微拧,问,“姜蛟是阳真门的长老?”

至少要到长老级别才能收弟子。

多年不曾关心门中事,岑蓝唯一记得的,便是她的那几个弟子。

按照年月来说,她的几个弟子如今都该是双极门之下各分门的掌门,但这姜蛟她实在没有记忆。

岑蓝问过之后,恨恨盯着她的姜啸顿了顿,嘴角抽搐。

这天下无人不知姜蛟的来历,这还是修真界的一段佳话,到如今依旧被那些仰慕双极门老祖的人津津乐道。

当年双极门老祖云游永夜海,将海中兴风作浪的孽龙收服,点化为人,收为关门弟子。距今六百年,那孽龙早已经脱了罪骨成仙骨,做了双极门之下阳真门的掌门人。

姜蛟对于当初救他出永夜海,引他走上正途的岑蓝敬重至极,阳真门新制门规上的第一条,便是要弟子时刻谨记开山祖师岑蓝的教诲,恪守道心,不忘始终。

可如今岑蓝根本就不记得姜蛟这号人了。

姜啸有那么瞬间在岑蓝冷漠的询问中找到了平衡,他这好师祖连自己亲收的弟子都不记得了。那么不记得他这个五年前被她救回宗门随便扔给姜蛟养着的小徒孙,似乎也不算什么。

姜啸情绪竟因为岑蓝这个问题稍稍平复了一些,片刻后垂头,语调带刺,“徒孙真为师尊心寒,师尊素日最骄傲的,便是与人说当年师祖如何引他入正道,还不介意他孽龙的身份,收为关门弟子。”

岑蓝闻言快速眨了下眼,姜蛟是她弟子?可她完全不记得收过这么个弟子……

她微微抿唇,索性不再问什么姜蛟,只朝着姜啸伸手,“将手给我。”

姜啸显而易见的僵硬,又抬头恼怒地瞪岑蓝,“师祖方才还觉得不过瘾吗?又要怎么玩!!”

岑蓝被他吼得脑子嗡嗡作响,多少年不曾有人在她面前大呼小叫,这般不恭不敬的说话。倘若是从前,她早就将这小东西给扔出去了。

可如今是她毫无缘由的抓人折辱在先,实在不好发作。

岑蓝用另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头,索性直接以灵力成锁,将姜啸捆了扯到面前来。

姜啸自然毫无反抗之力,被扯得向前一扑,正好扑在岑蓝的怀中,双手按在她盘起的膝盖之上,撅着屁股,头埋在她的腰间,这姿势实在是难堪至极。

他将口中咬出了血腥味,理智上抗拒得恨不能马上跳开。可身体却一靠近岑蓝,不由自主的酥了半边,被灵力束缚的手被松开了,他顿时环住了岑蓝纤瘦的腰身,整个人也倾身上去,将她密密实实的抱住了。

岑蓝只是想要探脉看看他是怎么了,没料到他这突然的动作,她都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未曾这般和人亲近过,或许她根本从没有这样和人亲近过。顿时僵得都不会动了,被姜啸搂了个结实,还没坐住,直接栽倒到软垫之上。

两个人顿时跌成一团,姜啸虽然年岁很浅,可他到底是个男子,身量也已经抽条到足够高,哪怕还带着少年的清瘦,却实打实的将岑蓝整个笼罩其中。

“师、祖、你、要、做、什、么!”姜啸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岑蓝的耳边响起。

他理智清醒,却因为被岑蓝逼着吃了虫子,导致身体根本无法自控,一靠近她就成瘾一般的想要缠上去,恨不能钻入她的血肉之中。

他虽知道的不多,可也听说过巫蛊族以虫操控人,阴毒无比。

姜啸恨得眼睛都要流出血来,他到底被当成了什么,这个老妖婆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可他打不过岑蓝,也当真不敢太过冒犯她。第一次被抓来作践,他不是没有想过走,但他无处可去,离了这双极门,便是一个天地无处容身的孤儿。

且他五年前被带回双极门之时,他仅仅十三岁。被岑蓝所救,重伤之下忘记了大部分事情,连自己的仇敌是谁都不知道。

据说当年他被救回之时,重伤濒死,七窍流血,能够对尚且年幼的他下那等毒手,可见对方何其狠毒。离了双极门的庇佑,他必定很快被杀死。

姜啸不想死,哪怕遭遇这般生不如死的被折磨,他也不想死!

他不能自控地搂紧了岑蓝,嘴唇循着她的侧脸亲吻上去,若她只是要这个……他大不了顺了她的意便是,也省的她屡次折腾得自己不上不下半死不活!

姜啸的唇在岑蓝脸上逡巡的时候,她除了僵硬之外,唯一想起来的只有这小子先前可用他那张嘴亲她脚背来着!

岑蓝本意探脉,如今也探不成,她被姜啸的双臂箍得结实,无法伸手推他,便只好从身上爆出刺目的灵光,直接将姜啸从她身上轰开——

姜啸又凌空飞了出去,撞在远处的石壁之上,重重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口黑血呕了出来,险些昏死。

他死死咬住了舌尖,满口的血腥,好半晌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岑蓝衣领都被拉得凌乱,她整个人也很凌乱,撑着手臂起身将衣领拢紧,满心都是荒谬……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她很认真的考虑了下将这小徒孙杀了顺着坠星台丢下去,会不会有人找到她这里来。

她急促地呼吸几次,片刻后勉强压住杀欲,起身给自己施了净身术,用手背狠狠蹭了下自己被啃的侧颈,沉着脸走到趴在地上动不得的姜啸旁边蹲下,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以灵力探入。

伤的……有点重。

岑蓝看着他已经强撑不住昏死过去的眉眼,有片刻的心虚。

他经脉中可不止是这一次的伤,还有其他的伤,先前的伤应当是她前些日子造成。

但他的经脉很奇怪,岑蓝能够探出他乃天生灵骨,这样的天资本该是修为一日千里,怨不得被阳真门的掌门收为弟子,可他的修为只到怒劫中阶,且经脉滞涩,通畅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七情道乃她亲手所创,极难修炼,喜怒哀乐爱恶欲七劫,非上好天资不得修炼,非心志坚韧不得修炼,非入道年幼不得修炼。

岑蓝眉头微拧,瞧这筋骨年纪很浅,这般好的苗子,却这等修为他师尊不可能不知道,怎会不设法帮他疏通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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