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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深见那记载之上说的,就如昨夜被魔尊凌吉控制的魔族一般。

甚至曾经在上界之时,连上天庭的神仙都有被赤日鹿控制的记录。

宿深翻阅了一夜的古籍,越想心中越不安稳,他想到凤如青一直在喝魔尊送去的鹿血酒,还说会做奇怪的梦,生怕凤如青被凌吉控制,便急匆匆地赶来,为的就是同凤如青说出实情。

记载上说,赤日鹿甚至会蚕食同族,所以有灵智,却毫无怜悯共情之心。

“用早饭了吗?”凤如青手腕被压住,便顺势放下了酒杯,温声地问宿深,“过来一块吃些?”

宿深坐下之后,有些欲言又止,想将昨夜看到的关于赤日鹿的记载和盘托出。

他本就看出了魔尊凌吉对凤如青的不同,本以为是因为凤如青昔年的救命之恩,可他见记载之上对于赤日鹿本性的描写,他们族内连签订契约的主人也曾遭残杀。

不过凤如青看上去心情颇好,用饭的时候宿深就暂且没有说这些,凤如青最终还是饮酒了,这鹿血酒喝了这么久,近日来每一顿缺了,似乎都浑身不畅快。

不过用过了饭,宿深便将昨夜看到的那些关于赤日鹿的记载,都与凤如青仔细地说了。

“姐姐日后还是换一种酒,这鹿血酒谁知有没有什么影响,”宿深说,“如此凶残的本性,又怎会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就如此念念不忘,真的如同控制了那些魔修一般,控制了姐姐,可如何是好……”

凤如青昨夜也察觉了些许不对,毕竟魔族看上去确实全如提线木偶。只不过凤如青早知赤日鹿的本性,当初在救下凌吉之时,弓尤便已经同她说过了。

所以凤如青听了宿深的话之后,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她这些年一直不与魔族密切来往,便是心中记着弓尤当日说的,赤日鹿睚眦必报,并非看上去那般纯良无辜,否则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便做了魔界尊者。

况且凤如青从未想要挟恩图报,当时不过是顺手。

更何况这些年凌吉从未对她表露过过多的感激之情,即便几次碰面,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情绪。反倒是凤如青因为他当初的赐福,多年美梦不断。

因此凤如青只是拉着宿深的手,与他说,“如今天裂已然现世,这世界都不知会怎样,你不必过多在意他。”

“可是姐姐我怕他……”宿深说到一半,凤如青捏了捏他的手,“没理由,他再是性情残暴,将整个魔族都变为了傀儡,可我与他也并无过多交集,总不至于昔年的救命之恩,他要恩将仇报吧。”

“可他看姐姐的眼神不太对,”宿深也不想表现得过于拈酸吃醋,但他就是知道那种眼神,“姐姐你有没有注意过,其实他每次看你,眼中的漩涡都恨不得将你吞没一般。”

凤如青知道宿深是个小醋坛子,因此颇为好笑地说,“你要我如何注意,我与他对视并无异样,况且总共没见过几面,我都没有看过他几眼。”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了宿深的心窝,他没来由的高兴起来,“姐姐不曾注意过他吗?”

“我为何要注意他?”凤如青捏了一块糕点,送到宿深的嘴边,“我这双眼睛近一年来,除了生死书之外,看的最多的就是你。”

宿深张嘴吃下糕点,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他伸手环住了凤如青的脖子,在她的侧颈好生的磨蹭了一会儿。

“姐姐,那你以后不要喝鹿血酒了好不好,我令人去人间搜集了很多……”宿深说,“就为防万一,离他远一点。”

凤如青顿了顿,摸了摸宿深的头说道,“好,听你的。”

这种小事,凤如青乐于宠着宿深。两个人在一块大多的时间,宿深都非常的乖,宿深又比她小了那么多,凤如青基本上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是任凭他做主的。

两个人一直厮混到第二天,宿深下属来了黄泉,妖族之中一些事情必须要他回去处置。

宿深走后,凤如青还觉得颇为没趣,不过很快荆丰便来了,他给了凤如青一块玉牌,对她说此次众家仙门集会,宴请了她。

“宴请我?”凤如青颇为稀奇地挑眉,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玉牌,“这是仙门集会的入门令?”

“是,”荆丰说,“这本应是由此次仙门集会的地点青沅门送来的,正巧我要过来,便顺便带过来了。”

凤如青将玉牌扔在桌上,嗤笑了一声,“自古正邪不两立,请我做什么。”

“他们自然要宴请小师姐,”荆丰说,“如今妖族与魔族的能力,他们都已经见过了,天裂现世也并非是一个修真界便能够应对的。如今小师姐不但是黄泉鬼境的鬼王,就连妖族与魔族也都听凭小师姐的调遣,此次仙门集会小师姐去了,必将被奉为上宾。”

“我还真懒得去,”凤如青说,“去了又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天裂就摆在那里,想要不让熔岩弥漫,就要不断地对战。”

“他们让我去,无非就是想要像那天一样,让妖魔族拦在前面吧,”凤如青露出不屑的表情,“妖魔族虽然听我调遣,可我也没有资格要他们去送死。”

“我不去。”凤如青说,“这件事一次根本商议不出个什么结果,必得是多次对战,才能够打出配合。谁在前谁在后,根本不是谁来定就行。”

“再说此次他们就只宴请了我吧,又为何要宴请我,不宴请其他两族的王,还不是怕他们闹事,”凤如青说,“若修真界无法彻底摒弃成见与妖魔族并肩作战,到最后会演变为不与熔岩兽较劲,而是在彼此的身后捅刀子。”

荆丰深以为然,天界众神陨落,是因为腐朽根深蒂固,而人间又何尝不是,修真界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他面露难色,顿了顿还是对凤如青说道,“师尊要你去。”

凤如青正端着杯子准备喝茶,闻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师尊跟你说的?”凤如青问。

荆丰点了点头。

凤如青表情难以言喻地顿了顿,看向荆丰说道,“你就没发现师尊最近有些……不对劲吗?”

荆丰摇了摇头,“哪里不对……师尊最近在焚心崖闭关,此次要我与你同去仙门集会,我猜师尊的用意,是想让众家仙门知道,悬云山也是站在黄泉鬼境这边的,众家仙门就算有什么想说的,怕是也说不出口。”

毕竟悬云山乃是众家仙门之首,荆丰这么一说,凤如青倒真的犹豫了。

妖族与魔族确实无法在天裂这件事上置身事外,而要合作,就必须得找到一个平衡之法。

凌吉的性情如何,凤如青倒是不清楚,可按照宿深的性格,在她面前如何乖巧温柔,在旁人面前也确确实实是妖族说一不二的王,若有人说在对战之时要妖族挡在前面,宿深绝对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凤如青先前安排了妖族和魔族参与对战,便是要修真界摒弃成见,就算不摒弃,也不能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否则这个头就算是她也是没法挑的。

本以为还要拉锯个几次,修真界真的急了,才会顾不得什么与妖魔并肩,但若是让众家仙门认为悬云山也站在她这面,这件事情就好办了。

不得不说,施子真对于如今的修真界真可谓了如指掌,他的这个提议也确实综合了多方面的考虑,是目前尽快集合力量应对熔岩兽最好的办法。

凤如青心思复杂,施子真都那样了……还能想得这般周到,她便当真答应了下来。

仙门集会定在第二天中午,凤如青和荆丰出发之时,正巧碰上了来黄泉找凤如青的宿深。

凤如青没有瞒他,宿深说要一块去,他没有入门令,但能够扮成凤如青的属下跟着进去。

宿深保证无论听到什么都不会火,凤如青这才答应带他,三个人一块出门。

不过御剑乘风之时,荆丰不断地回头看向坐在凤如青黑泫骨马之上的宿深……因为宿深扮成了一位女子。

宿深模样本来就生得面若好女,扮成女子除了身量高了一些之外毫无违和,况且他以妖力缩小了一些身量,用了当初爬床的时候用的妖族法器。

“她”贴在凤如青的身后抱着她,与凤如青身量相当,若不是荆丰看着宿深当场变身,根本也认不出他的本体。

三人到了青沅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候在那里。

诚如荆丰所说,悬云山和鬼王,现如今是众家仙门最为在意的,尤其是凤如青与荆丰一同出现,迎在门口的众家仙首的神色,都十分微妙。

只不过他们一踏入仙宴,还未等入座,凤如青便在门口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施子真。

她一把抓住荆丰,惊疑不定地看向施子真,施子真一如既往神情肃冷,微微侧头,与青沅门仙首低声说话。

凤如青被人引着朝他的身边走,但待离得近了才发现,他身上的袍子,似乎又恢复了悬云山的束腰制式。

凤如青垂目看去,便见他一把纤腰一臂便能揽过的模样,脊背笔挺,丝毫不如前些时日撞见的那样,如有孕在身的妇人一样隆起。

这……孩子说没就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