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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刘府。

刘大人与刘夫人等在府中,见她回来,刘夫人便沉着脸问道:“婉君,听闻你今日独自出去了?去了哪儿?”

刘婉君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的纷杂思绪抛开,恭敬行礼,随后回道:“见了安庆王世子容昭一面。”

这没什么好隐瞒了,刘夫人会等在这里便是知道了消息。

她身边许多刘夫人的人。

刘大人闻言,摸了摸胡子,“怎么样?容昭可是改变主意了?”

他这女儿长得好,也养得好,京城见过的贵公子谁不喜欢?今日容昭见了刘婉君,恐怕会改变主意吧?

若是这样,那倒也是最好结果。

然而,刘婉君缓缓摇头,“容世子主意未改,婉君恐不能动摇他的心思。”

刘远方当即就沉了脸,皱眉。

——他甚至隐隐怪女儿有些无用。

刘夫人脸色越发难看,一拍桌子,“连婉君都能拒绝,难道他真是坚决不愿站在三殿下这边?”

刘婉君顿了顿,轻声道:“我观世子眼神清明,也无对三皇子的不满,似乎是……因着名下产业,不愿倒向任何一位皇子。”

容昭没这么说,但她知道要怎么回复父母。

容世子那样好的人,她不希望家里与三皇子记恨对方。

果然,刘远方依旧皱着眉,却陷入思索,刘母也缓缓收回手。

刘婉君见此,又补了句:“至于对婉君……或许是容世子已心有所属。”

比起容昭那“眼光不好”、“身体有恙”的话,还是“心有所属”更能保留他的形象。

想到容昭的两个形容,她眼中带着点笑意。

“京中哪家女郎比得上我们婉君?”刘夫人眉梢一挑,怒道,“容昭不过是异姓王之子,又行商贾之事,我们愿意将婉君许配给他,已是他走了好运,竟还敢拒绝!”

“母亲!”刘婉君眼中笑意消失,不赞同道,“婉君有婉君的好,可容世子也是青年才俊,难得一见的人物,以后定能有大作为。”

这么说,刘婉君心中又隐隐难受。

似乎越是了解容世子,就越是会知道他是多好、多特殊的一个人,那般思想,这世间还能有其他人可比?

刘夫人眉头皱得更紧,瞪了眼刘婉君,训斥:“婉君,容家已经拒绝了姻亲,你莫要犯糊涂,你的良配当是裴世子与张三公子。”

刘婉君咬了咬唇,没说话。

旁边,刘远方点头赞同:“不管容昭是何心思,现如今我们两家不可能结亲,婉君你莫要与容世子再有接触,我明日与三皇子商量,从裴世子与张三公子中为你择婿。”

刘婉君垂着头,应道:“是。”

随后,刘远方离开,刘夫人又反反复复说了许多女子应当如何行事等等……

这种“完美妻子培训课”她过去都听得很认真,但这一次,她全程没听说了什么,一直在出神。

晚上回屋。

刘婉君坐在书房,作为一个“完美妻子”,精通文墨也是重要部分,所以她有一个书房,还有许多书。

此时面前摆放着的是女诫,母亲让她常看,方知如何行事。

她看着女诫封面,陷入沉默。

裴世子与容昭同为世子,在容昭出门活动之前,裴关山的名气更大,而且作为京城双杰,才貌俱全,是许多女子的梦中夫婿。

张三公子张长言是张丞相最小的儿子,也是张丞相和张皇后最宠爱的晚辈,有他们在,张长言注定一生荣华。

但她想起容昭说过的那些话。

抛开刘家嫡女这个身份,抛开家族的利益,听一听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愿意嫁给他们吗?

不愿意。

裴关山优秀,但为人孤傲冷淡,她不喜欢。

张长言绣花枕头,她更是不喜。

但为了家族与三皇子,她要嫁给他们,甚至不用问一问自己意见,父亲只要听三皇子的安排。

——她的理想呢?

——她一辈子就要依靠丈夫而活吗?

若丈夫不是自己喜欢且欣赏的人呢?

刘婉君没说话,她始终平静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在丫鬟看来,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惊涛骇浪。

刘婉君想,她不如容世子那般洒脱自由,她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的理想。

但明日,她要将大丫鬟则画打发出去,将一个二等丫鬟弥兒提拔成贴身丫鬟。

因为——

则画是母亲心腹,而弥兒是她小时候救过的人,一颗忠心待她。

弥兒这些年不出挑,因为她愿意被母亲安排,没必要反抗,但她还是下意识将弥兒留在身边,准备嫁人后也带走。

如今,要提前用上。

刘婉君神情十分平静,她缓缓将女诫拿起来,放入书架。

她其实不爱读女诫。

她的手指划过一本本书,取下自己最爱看的那一本。

——资治通鉴。

-

裴钦再次上门找容昭的事情,依旧不低调,就在安庆王府大门口,又是皇子马车,能低调的了吗?

京中消息灵通的,全都收到消息。

一个装饰简单但极为大气的院落中,有一人正坐着喝茶,神情平淡疏离,却带着让人畏惧的压力。

男子端起茶盏,垂眸,声音平静:“当初郑妃之事,与容昭有无关系?”

旁边站着一人,十分恭敬。

“没有。”那人低着头,越发恭敬。

男人手微顿,半晌轻嗤一声:“那还挺巧的,老五刚与容昭不欢而散,郑妃便出了事,让我们都没空腾出手……”

“我们的人谋划很久也未能扳倒郑妃,安庆王世子应当没这个能力。”那人回道。

男人:“我不是说容昭做的,我是说这事儿真巧啊……”

他顿了顿,突然道:“你觉得容昭如何?”

那人恭敬:“很有些能力,短短几月,让四大亲王放弃对付他,反而明里暗里维护着,京中年轻公子们原本不满,如今也全都跟着容昭做什么团团,他名利双收,行商贾之事,却人人称赞……”

这可是本事,许多人一旦经商,立刻就被各种不好的声音淹没。

可容昭经商还能人人称赞,不正是本事?

分析完情况后,他认真建议:“小人觉得尽快拉拢此人为好,他虽拒了五皇子,可五皇子还是对其大加称赞,今日竟又主动上门,小人害怕容昭被五皇子笼络,那可就不好。”

“他若是聪明,便不会同意任何人的拉拢。”

男人说完,顿了顿:“我总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应当是直觉,似乎——此人颇为危险。”

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似乎有了决断,突然道:“我已早有计划,容不得任何变数破坏,这种不安定的存在……若不然,还是换种处理方式吧。”

站着的人一惊,猛地抬头。

男人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而后放下茶盏,在石桌上平静地写下一个锋利的字眼。

-

福禄轩扩张还在继续,虽然不快,但进度一直是有的。

毕竟,若是没有进度,那就要给四大亲王分第一笔钱了,容昭暂时还不能给他们分钱,只能缓慢开分店。

近日淮州福禄轩便要开张。

容昭还是得亲临现场一次,确一切都在计划中。

所以她要“出差”几日,好在京中无事,可以让她出去这一趟,容屏与林氏不放心,容昭便带着谢洪、石头一起,无名驾车。

路途遥远,容昭在马车内坐烦了,也会出来坐一坐。

“还有多远?”她问无名。

无名:“……”

他缓缓开口:“我们才行了一日路程,快马也还需要三日。”

就他来说,这不是刚刚启程吗?

容昭再次痛苦面具。

马车给她稍微改良过,速度快些,舒服些,但那也只是和这个朝代的马车相比,对容昭而言,还是太艰苦了。

这还只是较近的州郡,若是他日福禄轩真的开到整个大雁朝,她很可能出差一次要一两个月!

——还全都花在路上。

每当被颠的难受时,容昭就忍不住想念飞机与高铁。

现在给她个绿皮也行啊……

真坐上马车才知道里面有多难受,尤其是他们速度快,马车颠到人想吐,更别说在车内看书或者吃东西。

根本不可能,那都是做梦!

古代路太烂了,若想以后交通轻松些,不单单要改良马车,还要修路。

水泥容昭不是没办法带着道士们造出来,现在问题是经济条件不允许啊!

地广人稀的古代修路要花多少钱,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是个天文数字。

而且经济效益不是很高,属于半慈善行为。

这还不是团团这样的慈善行为,这个“慈善”太大,很容易翻车,甚至翻国的!

如何将这个慈善行为纳入经济行为,又能举国之力、举国之财去实现,这其中困难重重,还得从长计议。

这种事情真不能瞎干、蛮干,古代一些想要快速基建的皇帝下场如何?

历史已经告诉大家。

容昭想了想就暂时放在脑后,她现在被颠得难受,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

无名看她的样子只想笑。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扬声道:“现在还好,越是远离京城,道路便越是不好,会更加颠簸。”

容昭:“……”

——再也不想出差了,下次要不忽悠四大亲王来吧?

她抬手拉了拉围巾。

是的,她搞了块布罩在头上,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凤眼,还时不时眯一眯。

没办法,灰大。

出门之前容昭还没觉得这么痛苦,出来之后才知道——影视剧果真骗人!

古代赶路,风尘仆仆,那是百分百贴切的形容词啊,身上的灰都能有两层。

容昭声音瓮声瓮气:“我记得你和荀道长他们一起从淮州来的?淮州如何?”

她得转移注意力,否则根本受不住,骨头都要散架了。

无名倒是始终不动如山,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回复身边人:“淮州挺好的,虽然不如京城繁华,但因为崇佛,淮州人性情大多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