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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她也不知怎么了,睡了一半的午觉,起床后觉得胸闷,便去山上转,云里雾里的,竟然转到了山顶上,远远就听见了娃娃的啼哭声。

雪白小小的那么一团缩在树下,半睁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珠,委屈得哇哇哭。当时将巧莲的心都给哭碎了。

也不知什么人这么狠的心,居然将这么粉圆可爱的小婴儿扔在了仙树下。不过巧莲却觉得这是上苍的垂爱,可怜他夫妇多年无子,所以赐给了他们一个女儿。

薛连贵也觉得老婆说得对,对于老婆抱回的这个女婴欢喜得很。只是后来才发现这娃娃天生带着体弱之症,三五日就要闹病,再不然就是昏睡得睁不开眼,为此夫妻俩是求遍了附近的郎中,花费了不少药钱,也不见好转。

等日子久了,夫妻俩也算是久病成医,自摸索了一套将养病娃娃的法子,总算是将纤弱的苗苗养得这么大了。

这娃娃捡来的时候,右手心带着红色的胎记,薛木匠问过村中的老秀才知道,这个纹路像是个冉字,所以干脆给她起名叫薛冉冉。

不过等冉冉长到一岁的时候,那个手心的胎记就慢慢消失不见了。

有许多孩子的胎记会随着长大而慢慢减淡。木匠夫妻俩不甚在意,只是一门心思的赚钱养女儿,清贫的小日子也算其乐融融。

娘俩正说话的功夫,矮墙外有人喊:“婶子,我特意买的糕饼,给冉冉一块尝尝?”

巧莲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吃糕饼的胖小子的哥哥,丁家二郎。

这丁家是村里的富户,这二郎在镇上的书院读书,马上就要考取功名,前途无量。他跟县里的举人家的女儿定了亲,可是三五不时地回村撩拨她家冉冉。

巧莲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虽然瘦弱,可眉眼模样实在生得好,细眉秋波,赛雪凝肤的,在村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里也是出挑的。

可惜这种不堪一折的细腰病柳体态,并不招农家老把式的待见,若是村里农活人家找媳妇,恐怕看不上冉冉这样不能做活的体态。

不过丁二公子读了几卷书,眼光自然与农夫不同,跟赶不走的苍蝇似的,这一年里,紧盯上冉冉了。

他还找了村里保媒的婆子透话,那意思是成亲了以后,再抬冉冉入门做小。

巧莲当时一口回绝,叫婆子给丁家二郎过话,她家冉冉不想高攀富户,请二公子另选娇娥。

不过这丁二公子偶尔回村,总拿吃的撩拨冉冉。

幸好女儿虽然嘴馋,但也不是眼皮子浅的小姑娘,看见这丁家二郎就远远躲开。

所以丁二公子隔墙喊话,只得了薛家婶子一记白眼,就眼见着巧莲带着冉冉回屋做饭去了。

丁二公子有些意犹未尽,只能拎着糕饼悻悻离去。

这天,外出给人上门打家具的薛木匠很晚才回来,一进门就紧张地关上了院门上了木栓,然后拉着给他开门的巧莲入了屋子,看了看睡在小屋里的女儿后,然后又将老婆拉到了自己的屋里,小声问道:“你还记得抱冉冉回来时是什么日子吗?”

巧莲眨巴着眼睛迟疑道:“你当时说要将她当做自己女儿,为了免得村里人以后嚼舌,让孩子知道了身世难过,便让我先回娘家假做怀孕,然后过了一年多才抱着女儿回村,我们将孩子的年龄减了足足一年,所以捡冉冉的年日……应该是她的生辰再往前推十六年零十个月,是庆庚年九月初九。”

薛木匠听了一拍大腿,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就模模糊糊觉得应该是这个月份……你知道吗?这次来的那些黑袍子凶神恶煞来到附近的村落挨家挨户地打听,有没有人在庆庚年九月从仙台山上看到什么孩子。”

巧莲一听也直了眼,急得忍不住打转转道:“这……这是冉冉的父母亲人寻来了?要接走孩子?”

薛木匠也担心着这一点,所以他今日在丁财主家做木工活,听到了这消息后,连工钱都没结,就先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牵扯到儿女时,做母亲的更能拿得动主意。

巧莲很快就镇定下来,斩钉截铁道:“又不是猫狗,他们想丢就丢,想要走就要走?九月的山上有多冷!那么小的孩子连个襁褓皮子都没有,就那么扔在了树下,我看是畜生才做得出来!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可对女儿爱如珍宝,她就是我的命!谁若想要,得先杀了我!”

薛木匠原本心乱如麻,为人厚道的他还寻思着若是人家的父母真的来要,若不给的话,岂不是断了冉冉与亲人的联系?

可如今听了媳妇的话,他也觉得有道理。他们夫妻俩含辛茹苦十六年,将女儿养这么大,岂能别人说要就给的?就是想着女儿过两年要嫁人,薛木匠的心里都是酸涩得想要掉眼泪呢!

如此这般后,夫妻俩再回小屋里,看着床头睡着的女儿。

再过几天,她就要到十七了,清秀的脸儿睡得香甜,也不知梦着了什么,正勾着嘴角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