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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想过未来另一半是他这样的可能性的。

这样的念头,恰好是裴奕心中最害怕的,他当即更慌了,他不准冯南与赵君翰见面,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他独自去了法国,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听从冯家的安排,与赵君翰订婚了。

他知道消息的那一晚,喝得酩酊大醉,他对冯南比刻骨铭心更多。

他无法放手,自然要选择去搏。

以往在冯南心里,他年纪太小,稚气又重,爷爷说他这样是没有办法让冯南正视他是一个男子汉的。

他听从爷爷的话,提前毕业,进入军校学习,爷爷答应他会替他看好冯南,不让赵君翰这个小人趁虚而入。

为了立功,他主动参与任务,调查一起利用儿童跨国贩毒的案子,却因为同行陈姓战友的失误,身份曝露。

裴晋淮赶来伦敦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目光还在看着远方,似是在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冯南要来了,你爷爷已经通知她了。”裴晋淮拿着手机,手机视频里,裴老爷子强作镇定,声音却在发抖。

他身体一向硬朗,却因为孙子出事,整个人差点儿撑不住,视频里已经拄起拐杖了。

“爷爷的阿奕啊,可不能有事,你要有事,爷爷怎么活得下去?”

裴晋淮双眼通红,很多事情大家都已经预料到了,裴奕也有感觉。

裴老爷子还在跟他说要通知冯南,他眼中露出哀求之色。

他曾经想过很多次,想让冯南明白他的心意,可是这个时候,让她明白心意了,她余生没有自己陪伴,她应该怎么过?

他想起那间法国的城堡,最遗憾的是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去过。

那里有他亲手种下的爬山虎,有她一定会喜欢的露台一角,窗边有桌子,摆了茶具与她喜欢的书,什么都有,就缺一个她了。

他想像中她应该坐在藤椅上,午后的阳光会透过绿茵洒在她身上,她抱着书,配壶茶能过一下午,而他只需要有她一个,就足以过一生了。

他走了之后,冯南去裴家送他最后一程,照片里他英姿勃发,脸颊消瘦,已经初初长成坚毅的少年,眉目沉稳,与当年印象中的少年截然不同。

裴大太太与老太太身体都垮了,住在他房里不肯出来,抱着他的东西喊他名字。

冯南去劝的时候,看到了他房间里那一柜柜的书,每一本她都熟。

她震惊无比,他柜子的抽屉里,塞了一整柜的情书,都是写着‘冯南’收,字迹都有不同,每一封都是有人写给她的情书,裴奕都拆开看过。

她像是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少年的内心世界深处,从他童年时的喜欢,到少年时的迷恋,到青年时的火热,热烈的情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在裴奕的房间里,她看到了一张城堡的蓝图,她怀着一种自己也不理解的心情,来到法国。

她站在那间爬满了爬山虎的城堡前,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这里一切都是她喜欢的,那个少年肯定期盼过她来这里的情景,可惜他在时,她没来,她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她在这里暂时住下,亲自收拾屋子,打理花草,听这里的佣人说,以往有些工作,都是裴奕亲自会做的。

裴大太太精神好些了,让人送来了一些裴奕的东西,她找到了一大盒子信件,是裴奕的字迹,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些信件,是他没有寄出去的。

她泡了壶茶,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拆了一封信,那字迹是裴奕的,冯南一眼就认出来了。

悠悠的茶香随着热气袅袅升起,这封信是写给每一个爱慕冯南的情敌的,他在每一封信的结尾,都认真的写着:对不起,同学,冯南没有办法回应你的爱慕,她是我的公主。

她一向很少失控,冯太太教导过她,无论任何事情,一个名媛淑女,都不应该失态大哭,要能收拾得住自己的情绪,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喜怒不应形于色,太过情绪化是会让人看笑话的。

她向来做得很好,被长辈们夸赞过进退有度。

可此时她放声大哭。

曾经有个明媚如朝阳的少年,把她捧在心口,爱她入骨,把她随口所说的话牢记在心,愿意为她少女时代的一个梦大费周折。

她曾经以为自己只是一个笼中鸟,爱恨喜怒由不得她作主,可她到此时才发现,在父母眼中,兴许她只是一个提线的木偶,无足轻重,可在裴奕心里,他却始终把她捧着,想把她宠成公主。

她嚎啕大哭,像年幼时她第一次见到的裴奕似的。

爷爷去世之后,她定居法国,心像是被禁锢了,可是却又很踏实平静,远比以前惶恐不安要好得多。

这一种安宁,是知道有人如此爱她,给她带来的。

裴大太太曾经来看望过她,欲言又止,怕她这一生就这样耽搁了。

冯家与江家的婚事一直拖延着,父母十分不满她这样的任性,却又因为裴家不敢把她如何。

她从裴大太太口中隐约听到赵君翰私生活混乱,身边情_人很多,争风吃醋,还闹出人命了,不过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她第一次发现,任性没有自己想像中难的,她只后悔自己任性太晚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任时光虚渡。

她会选择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为冯家所困扰,不被身份、地位束缚。

如果她跟裴奕之间还有缘份,兴许她会把这缘份紧紧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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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南要二十五了,母亲打来电话,暗示她年纪不小了,应该多交些朋友。

近来中南实业与江华集团有项目要合作,冯钦轮十分看重这个合作项目,得知赵家继承人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有意让她与赵君翰多接触。

但父母又不敢跟冯中良透露这个口风,只好从她这里下手,频频打电话跟她说。

她与赵君翰第一次见面,就被裴奕撞了个正着,他负气而走,她还没来得及去哄他,一觉醒来,已经成为了帝都中另一个家境贫困的女孩儿江瑟。

一心一意想要凭借美貌进入娱乐圈,出人头地的少女,她叹了口气,为了生活,她跟同学一起去试镜、进入剧组。

生活虽然穷困,却比以前踏实了很多,不再是笼中鸟,与以前冯南的生活做了个割舍,她竟隐隐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学校军训时,她看到裴晋扬拉着裴奕出现在训练场地,她想自己与裴奕之间,可能不会再有什么牵绊了。

是有些可惜的,她从小看着他长大,从孩子成长为少年,那种情感是不容易割舍,但再见面时,他都已经认不出自己了。

他只是觉得站在树下拧着盖子的少女感觉有些熟,不知为什么,看了一眼,便再也忘不了了。

《弄假成真》杀青宴后,电梯里她借着裴奕的性格脱身,看他对自己瞧也不瞧,冷冷淡淡的,心中有些闷。

她习惯了他看到自己时全心全意的关注,便再难适应他冷漠的态度,那种失落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她性格向来内敛,便强压心中了。

直到大学宿舍里的姐妹生日当晚,他喝醉了酒,走错了路,将她抱住。

他‘找到’她了!

一直以来因为年纪的差距,他从来不敢表白的话,终于此时再无顾忌。

她重生之后,年纪比他还小了两岁,当那些距离不再是鸿沟,当她习惯了任他予取予求,当他发现其实她对于自己并没有抗拒,当青梅竹马的成长,两小无猜的情感在她心中并不是全无波折的时候,他顺理成章成为她的男友。

裴奕开始觉得自己傻,他从小就对她任性惯了,她一直包容着,温柔的对他,以往他总觉得自己对她的任性显得太稚气,尽量压制着自己的这一面,迫不及待想让自己成长,想让她看到不一样的自我。

到了后来,他才发现他为什么要去改变?她看过他最稚气的一面,却总是迁就他的,他爱得太多,太过患得患失,踌躇不敢动,反倒坏事了。

现在他强硬要牵她的手,她不就被他握住了?

要带她去法国,就正大光明跟她说。

爱情可以用另一种方法去维护,默默陪她成长,不像冯家一样把她当成一只金丝鹊关在笼中,看她做自己想做的事业,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

想向她求婚,让她成为自己合法的妻子,新婚夜理直气壮拥她入怀,陪她克服童年被绑架的恐惧,看她走出阴影,学会去原谅江至远、继而再去付出。

她怀孕了!

两人爱情的结晶在她身体中孕育着,裴奕看到B超里那小小的胚胎雏形,哪怕如今的他早是沉稳异常的性格,当年的稚气化为成熟、稳重,但在看到那张照片时,依旧眼眶发热。

夏超群为她排出了一年的工作空闲,冯中良高兴疯了,他原本早春时感染了流感,咳嗽好些天了,精神也有些萎靡,一听这好消息,顿时病都去了大半,养了不出半个月就好利索了。

裴家里,裴老爷子时常翻着字典,想为裴家新一代的孩子起名,他能活着,看到长孙的第一个孩子出世,对于裴老爷子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值得兴奋的事,裴老太太也与儿媳妇张罗着为婴儿的出生置办物品。

裴家小公主出生的时候,众星拱月,裴老爷子一辈子经历许多,打过仗、上过马,拿过枪、握过笔,却在接过护士送来的孩子时,几乎激动得要抱不住。

作为小公主的父亲,裴奕是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女儿的,他的注意力全在江瑟身上了。

江至远担忧女儿,想来看看她,他轻轻打开房间的门,江瑟躺在大床上,房间里的窗帘被挽了起来,十分的安静,众人一直遍寻不着的裴奕半躺在她身边,握着江瑟的手:

“医院里的人都说裴家小公主出生了,可是在我心中,我的公主却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

那个少女时代跟他说,想要一间城堡,要有白色的窗,屋顶要爬满爬山虎,想要做一个小公主,他都牢牢记心里,再也无法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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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江至远心情实在是很复杂,女儿有了好的归宿,他应该开心才对,可他实在是莫名其妙看裴奕有些不大顺眼的。

他那种一言难尽的心情,自己都说不大清楚,直到看到裴家的小公主,想到很多年后,可能裴奕也会有跟他此时一样的心情,才终于觉得心里爽多了。